“我倒是看不出你同她有什么区别,想来大概也是你那不成器的哥哥拖累的你。”薛姨妈安慰过薛宝钗。
她话一说,又想起薛蟠身上的命案,本事安慰的话又多了几分真心:“罢了,一想你若是中了,你哥哥的身份到底经不得查,不中也挺好的。只是这事情府里要贺,那也当给你林妹妹填着几件礼物…我想想。”
薛姨妈左右思量过该送什么后,要正是派人去拿,就见着隔壁院里的高嬷嬷似要出外。
两家迎面正好撞上,那高嬷嬷见状,便点头笑着同薛姨妈问过好,只说自己要出去采办点给姑娘的东西。
薛姨妈一听,便是热情地问嬷嬷,林姑娘可是缺些什么,他们家乃是皇商,物资繁多,想是林姑娘要什么都得有的。
高嬷嬷一听,只含笑推脱说:“那更是麻烦了姨妈,万万使不得的。”
说过,她辞了贾府,却是在薛姨妈未见的方向上,转头去了皇城。从宁寿宫的一角偏门入,绕过曾是在宫中熟识的太上侍卫,便同林怀瑾带进宫的姚嬷嬷换了衣服和身份。
姚嬷嬷嘱托说:“公子已经是在厢房里久等了。”
“既然如此,我便速速过去。”
虽然分居,但林怀谨一直没有停下对林黛玉的关心——他承认自己盯梢林黛玉不算得什么好习惯,但如果没对方的消息,他实在休息不好。
东厢房偏过东宫中林院一角,林怀瑾先前已是关好窗,闭好帘,只留了一盏灯,坐在房里,听高嬷嬷入门而来,背对着对方,开口便问:“她近日可好?”
高嬷嬷笑答:“姑娘最近好的很。今天早上更是被长公主直接请过去了,看情况,似乎只请了姑娘一人。”
“只请了姑娘一人?”林怀瑾手上动作顿住。
虽然有所预料,但这一刻发生时,他真的不知道是好是坏——长公主是个乖戾不定的性格。武则天打马的传闻不太可信,但这位与新皇同父同母的公主确实曾因为马匹不乖,而活活抽死过烈马。
这事传闻广到甚至不用林怀瑾打听。
“她只请了妹妹……这人在想什么?”
林怀瑾倒是不担心长公主有政治问题会牵连到林黛玉。因为严格来讲,长公主算新皇的人。
她倒是没参与新皇政变,但是她干了个更致命的事情,就是在新皇政变前天,假借出京中游玩的名义带了侍卫,把宫中的守卫调了大半出去。
至今没人能确定她是否知道新皇当天要造反。
“算了…嬷嬷说些别的事情吧。”
高嬷嬷点头,一五一十地同林怀谨细说过林黛玉身边最近发生的事情,听得林怀谨嘴角微微扬起。
他们两个谈过一会闲话后,高嬷嬷便反问林怀瑾:“不知道林哥在宫中情况如何?”
“左右和之前的日子差不了多少。”林怀谨笑说,他把自己手上的闲书扣下,压到一边。
高嬷嬷见那书页上似乎有未干的墨迹,听对方说,自己平日除了并太子读学外,一般都是在房间里看书。只偶尔会遇到太上皇来见太子,也顺路见过他。
在读书这件事上,太子全年假期只有六天,因此作为伴读的林怀瑾也不休假。但他的进度实在比太子快过一节,以至于不休假也没什么要学的。
甚至于有一部分太子的作业,其实是林怀瑾帮他写的——这件事上林怀瑾宁愿折腾点,只给对方写过一面草纸,再陪着对方一一誊完,也不能真落了口实。
至于太子太傅…他们曾经聊一次。之后对方只叫林怀瑾自己去找找书,沿着经史子集的顺序看过去,只点林怀瑾哪几本书可看,而不再细教对方典故。
例如《宋史纪事本末》绝对比《宋史列传》好看。而如果林怀瑾还是要对着后者的表传互查,太傅的意思是,你有这个能力看懂就看,反正我不多作指导,同理我也不给你留作业了,你这个水平和学习习惯,没有什么作业是需要留的。
看好太子就行。
在这个过程中,新皇从来没有来见过太子——整整半个月左右,一次没有来过东宫。就像是这个地方已经被遗忘了一样。
这对林怀谨而言其实算个好事,这意味着他只要安安分分地做好自己的东宫职责。就能在宫中默不作声地过好日子。
至于太子本人…
“嬷嬷回去时,记得把这个也带回去。”
在两人闲谈完近日发生的事情后,林怀瑾起身,却是从架子上拿过一方楠木盒,交给了王嬷嬷。
王嬷嬷愣了一下:“这是?”
“这是象牙做的西洋棋,是从西域过来的贡品。”
林怀瑾打开木匣,拿出里面折叠的棋盘,摩挲里面的白皇后,笑吟吟说:“太子围棋下不过我,便想着换个比法,看上了这盘西洋棋。结果他玩了三四天就不玩了,只叫我随便把这个东西赶紧处理走。”
……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喜欢新东西,我把玩法同思路都写了纸,压在匣子下面。”林怀谨放下皇后,侧过头,只看向桌子一角,不自觉地摩挲大拇指说,“不过她既然不想见我,就不要说是我送的就好。”
王嬷嬷觉得好笑,便问林怀瑾:“那不知道林哥儿想让我怎么说?”
林怀瑾也开玩笑:“那当然是看嬷嬷本事。”
其实他俩都知道最佳处理方案——假托是从金陵那边寄过来的就好,这事两人已经是干过一次了。
“还有一件事情。”
王嬷嬷临告别前,林怀瑾到底是有些犹疑,忍不住开口询问:“她的香囊还在吗?”
“一直在给哥儿留着呢。从未给过别人。”王嬷嬷笑说,“这几日姑娘又是看中了好几种手帕的绣样,绣过之后也没给过外人,只压在箱底,不知道未来是谁有得福分系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