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站在窗边,看鹅毛大小的雪片不断从天上落下,窗外已洁白一片。窗棂爬上了一层薄薄的冰花。
下雪了。
“12月27日,雪。“
白渊的笔在纸上顿住了,不知该写什么。墨水在纸上晕开一个黑色的点,越来越大。
“长官,今……”狱卒抱了一叠文件,摇摇晃晃刚走进办公室就看到白渊眉头紧锁,盯着窗外,好像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他赶快闭了嘴,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转身离开了。
“到底怎么才能光明正大下去打雪仗?”白渊自言自语道,“得找个天经地义,合情合理的理由,老子很久没正常地打场雪仗了。一会儿叫上秦笺楠……”
“全体人员请注意,全体人员清注意!”广播声打断了萧城野“怎么才能溜下去打雪仗”的思考。听到是白渊的声音,他放下手中的活儿,在还在说笑的成诚后脑勺打了一巴掌:“听着!”
成诚闭了嘴,揉揉刚刚被拍过的地方,不知道自己哪儿又得罪老大了。
“所有人,楼下集合!”白渊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可能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把声音放缓:“咳,秋冬季传染病多发,应上级要求,下楼活动,强身健体!”
话音刚落,白渊一把抓起大衣套在身上,冲了出去。
“等等,围巾……”白渊又冲进办公室到处翻找,但愣是没找到。他皱了皱眉,只当是自己东西太乱了,将拉链拉到最高处,火速下楼。
“上级?他他妈的哪来的上级,我看是他自己想玩吧?”萧城野笑了,披上大衣朝成诚招了招手:”下楼。”
静谧的雪地里,突然涌进来一群人。
白渊随人流到达楼下,踩在松软的雪上,发出"咯吱"的声音。他刚刚还想疯狂地打一场,现在突然不想了。一方面是秦笺楠有事来不了,这里没有熟人,他还有"警长"的架子,没办法做到在生人面前毫无约束。另一方面,他也确实不想打了。
几片雪花吹在他脸上融成水珠,被扑面而来的寒风一吹,有些刺骨。
白渊不由得把脖子缩了缩。
上一次下雪,是什么时候?自己在干嘛?
记不清了。
去年秋天调入斐城后,白渊一直生活得很孤独,很单调。生活就是两点一线,无非是家、监狱;工作也就是两点一线,无非是萧城野跑了,抓萧城野,循环往复。秦笺楠搬来之后,白渊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恢复了之前的生命活力——但不多。
从他上高中经历了那些事之后,他就变得有点沉默寡言了。还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
萧城野,这个无恶不作的坏蛋,也确实给他枯燥的生活增添了一点色彩——但也让他本就不轻松的工作变得更有挑战性。
白渊把手揣进口袋里,低头用脚尖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浅色的痕迹。
突然,白渊脖子里被灌进一捧冰凉的絮状物。他猛地一惊,伸手去摸后领,只沾了一手的冰水。
萧城野绕到白渊面前,微微弯下腰,看着他的眼睛,笑得恶劣而张扬:“上午好,白警官。”
“操,你又想判死刑了?”白渊从地上捞了一把雪捏实了砸在萧城野胸口上,“一天不找点事就浑身难受!”
“确实难受,想找点能和你一起干的事。”萧城野拍了拍身上的雪屑,“^^和打雪仗,你选吧。“
白渊剜了他一眼,没有给答复,只是抓起一把雪扔在萧城野脸上。
“咳!”萧城野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向后退了两步,抹了一把脸上化成水的雪。
“行,来啊!”
萧城野抓了两把雪,在手里团成一个结实的雪球,瞄准白渊砸过去。白渊侧身躲过,同样对萧城野进行反击,两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白渊一开始还怕有人看到之后乱传,但发现大家堆雪人的堆雪人、打雪仗的打雪仗,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警长在和一个罪犯打雪仗,只当他俩是千千万万个打雪仗的人中的两个最平平无奇的人罢了。于是白渊也就放心下来,专注于与萧城野决出个高低。
萧城野趁白渊弯腰拾雪,把一捧曾倒进他的脖子里,然后,在他被冻得缩脖子的间隙将雪球一个接一个地砸在他脸上。白渊被打得连连后退,萧城野连续的进攻让他有些难以脱身反击,脸上的雪球使他喘不上气。白渊被不知是谁堆的雪人绊倒,一屁股坐在雪地上。
“嘶……”
凉意,从后颈直窜到心脏。
这刺骨的感觉让白渊想起他高中生活的第一场雪,他被一堆人围住。那群人把雪捂在他脸上,说要把他堆成雪人。那时他脖子里也被灌满了雪,冻得他嘴唇发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样的凉意,一样的窒息。
"喂喂,"萧城野凑过来,弯腰看着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自渊,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摔傻了?”
白渊拍开他的手,从地上站起来,转头就走:“不打了。”
“白警长,这么玩不起啊?”萧城野追上去跟在自渊身后,笑着去拉白渊,“打不过就跑?”
“滚开!”白渊甩开萧城野,扭头瞪了他一眼,眼角有些发红。“我说我不打了!”
萧城野愣在原地,看着白渊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他看了看周围的人,发现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于是他裹紧大衣,顺着面前的脚印向白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