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
林黛玉有些犹疑地叫了一声,心中已经过了好几道弯。
她娘今日出门参加郡主的宴席,这位郡主是在京城的时候便和荣国府熟识的,对贾敏更是亲厚和善,便是自己也得了好些手串钗子一类的礼物。
有郡主坐镇,扬州这些夫人们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公然给贾敏使绊子。
何况贾敏并不是一味的天真烂漫,林黛玉见识过她管理后院的手段,怎么会轻易叫人气成这个样子,还躲在屋内哭!
贾敏面色稍稍缓了一缓,招手叫林黛玉到身边,抱了她亲了亲她的脸蛋,却什么也没说,将她交给了身边的冯妈妈,
“我有点累了,你送姑娘回院子休息去。”
冯妈妈连忙应下,林黛却拉着母亲的衣襟,一时间没有放开。
贾敏看着女儿澄澈的眼睛,突然眼中又涌起了泪花,伸手将林黛玉往冯妈妈身边送了送,
“听话。”
冯妈妈见状,连忙牵了林黛玉的手,哄着她往外走去。
林黛玉知道贾敏这情绪来得突然,一时半会儿收不住,又好奇今日宴席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是冯妈妈的嘴巴像是那撬不开的蚌壳,紧得很,竟然一点儿头绪也问不出来。
林黛玉有些泄气,她总有一种预感,这宴席就是贾敏前世香消玉殒的导火索,她娘亲的命运,就在这一刻急转直下,但她却抓不着背后的线索。
林黛玉一出去,贾敏又开始伏在桌上哭,冯妈妈回来劝了又劝,也没止住。
“你也看见了是不是,那是谁的汗巾,怎么就到了台上那人的身上。亏她还敢明晃晃的带出来,专门给我看的不成!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是年轻时候的玩笑话罢了。但他何至于欺骗我至此!”
贾敏只觉得肝肠寸断,宴席上郡主请了名伶来唱曲,唱的是京音,旁边的夫人还打趣,这是专门为郡主和林夫人唱的。
如今想来,那话语里面的揶揄和眼神交流里面的戏谑!
她们早就知道了!
林如海啊林如海,你骗得人好苦!
眼下怕不是整个扬州,只有自己一个人蒙在鼓里,还在演什么伉俪情深的独角戏,却叫人看了笑话,什么脸都丢尽了。
冯妈妈看得不忍,小声道
“夫人千万将心放宽些,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即便是真的,也不过一顶轿子抬回来的事。她一个唱戏的,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原本是宽慰的话,听在贾敏的耳朵里,却像针扎一样刺耳。
也许在旁人眼睛里,后院纳妾添人不过是多一双筷子分两间屋子这样平常的事,但是对她来说,却是硬生生剜心一般将心上人让出去的坎儿。
冯妈妈目光微闪,低声道:“我知道夫人心里难过,若是您实在不愿意,老奴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叫她从夫人跟前消失。”
“不行”
贾敏抬头,听出冯妈妈的言外之意,急急地道,“这也并不是她一个人的错,都怪那个狼心狗肺,背信弃义的。。。。。。”
剩下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口,只反复叮嘱,
“我知道妈妈心疼我,但这样的话千万不要再说,也不要背着我悄悄去做,你若是真的将这手段用了出来,就是白白叫我不安心,也并不能缓解我心中万千的伤痛。”
毕竟她最怪的,不是那个台上看不清面容的女子,而是拿了她的心意送人,欺骗她,践踏她的真心的林如海。
冯妈妈点头,拿手帕去给贾敏擦眼泪,又转过身去拭着自己眼角的泪水。
外头突然传来一声猫叫,冯妈妈唬了一跳,掀了帘子往外面问了一句,又叫人出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