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委屈巴巴地皱眉,把缠着绷带的手腕往顾涵面前伸了伸,像只撒娇的小猫般轻轻晃了晃。
顾涵的目光落在她裹着纱布的手腕上,眼神暗了暗。他放下水杯,动作轻柔地托住她的手腕,指腹在绷带边缘小心翼翼地摩挲:“我知道,忍一忍好不好?”
顾凝恬的鼻尖泛着红,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她往顾涵身边蹭了蹭,把脸埋进他的臂弯里,闷声说:"可是真的好疼......" 她的声音带着软软的鼻音,呼吸间温热的气息透过衬衫布料,熨帖在顾涵的皮肤上。
顾涵喉结动了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等会儿让医生来看看,给你换种不疼的药。”
他把枕头放好,扶着顾凝恬的肩膀让她躺下:“不是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乖乖躺好我就告诉你。”
顾凝恬听话躺下,又挪了挪位置,靠近顾涵的大腿处,仰面看她,眼神好奇又亮晶晶,一副乖宝宝模样,顾涵低头与她对视,娓娓道来,把后面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说给她。
“啊!”顾凝恬宝蓝色的眼眸里映着难以置信的微光,她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点洁白的贝齿,半晌没能发出声音。
思忖良久,顾凝恬才不确定地说:“你的意思是说?我和你现在是共生的关系,而且还有共感?”
“嗯哼。”顾涵温柔一笑:“是啊,从此以后,你痛我也痛,你死我也死,我们是灵魂相契的两个人了。”
顾凝恬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嘴,呼吸短暂地停滞,像是在接受这个事实,随后轻轻吐出一声:“好、好神奇,那你现在能感受到我的感受?”
“可以。”顾涵换了个坐姿,低眉轻笑,语气宠溺:“你说你的手疼,我的手也跟你一样疼。”
顾凝恬一听就慌了,立马握住顾涵的手腕放在自己面前,用嘴巴轻轻往上面吹气:“那我给你吹吹,不痛不痛。”
顾涵被她的举动逗笑,把手抽出来,用食指按了按她的娇俏的鼻尖:“傻瓜。”他捏住顾凝恬的嘴巴往中间挤,低头重重一亲之后说:“关键点是你,只要你养好了伤,我也就跟着好了。”
“叩叩——”
突然的敲门声让顾涵抬起头,他拍拍顾凝恬缠在他手臂上的手背,起身到房门前把门拉开。
来人是阿涂还有崔季同。阿涂的手里还大包小包地拿着水果和牛奶等东西。
顾涵诧异一秒后,柔柔一笑,侧身让阿涂进来,跟他打了声招呼,又向着崔季同致意。
“教授。”
崔季同笑着摆摆手,进到病房看了眼顾凝恬,慈祥地说:“猫姑娘,你好呀。”
顾凝恬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睛,眼前的老者穿着一身唐装,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儒雅的书卷气,还带着几分仙风道骨。她下意识往被子里缩了缩,手指攥紧了顾涵的衣角。
崔季同见状呵呵一笑,从袖中取出一个绣着八卦图案的小香囊:“别怕,老头子我是来送礼物的。”他晃了晃香囊,里面传出清脆的铃铛声:“安神的,对伤口恢复有帮助。”
顾涵反手握住了顾凝恬的柔夷,撸了撸她的发顶,声音醇厚,带着她熟悉的安全感:“这位就是我刚才跟你提过的崔教授,是他救了我们。”
顾凝恬怔松片刻,随即吃力地站起身,想郑重道谢,被崔季同制止了回去。
“不用不用,好好养伤好好养伤。”崔季同笑呵呵地看了眼顾凝恬,问:“身体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顾凝恬乖乖点头:“很好,谢谢教授。”
阿涂自来熟地拖了把椅子坐下,对顾涵说:“知道你们醒了,我们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见到你们没事就好,那天晚上吓死我了。”
他看向顾涵:“你就这么倒在床前,我赶紧把你送来医院,结果医生检查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就说你可能是忧思过度。后来教授给你把脉,才发现你是和猫姑娘共感了,她晕你也晕。”
顾凝恬顾涵看去,他原本凌厉的轮廓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高挺的鼻梁投下一道浅浅的阴影,衬得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此刻温润如玉,带着几分倦意的同时,眸底流淌着温柔。
顾凝恬情不自禁地抚上胸口,跳动的脉搏仿佛承载了两个人的重量,她甚至能清晰的感知到顾涵此刻的心情。她立马侧目,不期而遇地撞上了顾涵的眼神,他也在看着她,深邃的眉眼透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深情。
这就是灵魂相契的感受吗?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她一辈子都能感受到顾涵的喜怒哀乐,他也一样,他们是名副其实的生死相随。
“好了。”崔季同朝阿涂招手,站起身:“我们就不打搅了,让猫姑娘先好好休息。”
“我送您出去。”顾涵礼貌引路,待出了病房,崔季同的神色立马沉了下来,他默不作声地与顾涵同行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处安静的走廊。
“阿涵。”
顾涵沉默地立在一旁,等待崔季同的下半句。
“那日追杀你们的人,是千里盟的其中一个堂主。”崔季同望向远方,那张总是带着慈祥笑意的面容瞬间覆上了一层寒霜。
“这些年,千里盟做事愈发乖张,我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实在无法隐忍他们残害生灵。”崔季同转过身与顾涵面对面:“所以这两日,我把之前发掘到的千里盟的隐秘都整理了出来。”
“千里盟虽然历史悠久,却随着战乱和派内分歧,逐渐分出许多支线,他们成立慈善基金会,用以洗钱、逃税,甚至挪用善款。堂主和几位核心修士私下包养情妇、赌博等等……”
一旁的阿涂适时拿出了一个文件袋,递给了顾涵:“东西都在这里了。”
文件袋的重量从手心上传来,顾涵冷眼相视,锐利的目光宛如划开了一个虚拟空间,带着他重回到顾凝恬受伤的那一刻——她鲜血淋漓,染红了的裙摆在往下滴血,鲜活的气息随着晚风逐渐飘走……
顾涵的指节骤然收紧,文件袋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吱"声,他深呼吸一口,强压住自己暴怒的情绪,回答:“我明白您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