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从来就不是个安分的主。
多佳子也不是。
而且这两人关系一直就不怎么好。
那时候森鸥外还在黑街的某家小诊所里讨生活,某天他回到诊所后,就看到他从河里捞上来的自杀小鬼在戏弄他用暴力手段降服的可爱小女孩。
平日没有患者的时候,诊所内多余的椅子就被搬到墙边放置,免得挡路。多佳子就坐在那椅子上,书包随手丢在脚边,靠着墙睡着了。森鸥外既然把人揽到了自己手底下,就不会任由她的好天赋被埋没。为了未来可能用到她的时刻,他给人制定了不少训练项目,同时也将给太宰治布置的阅读作业给了她一份。
她白天要在学校上学,下课后时不时就得来趟横滨,再加上体能训练和阅读作业,她的休息时间被大幅度挤占,没几个月的功夫,这女孩就显出几分打工人的麻木和疲惫了。
她似乎是真累得很了,以至于这样都能睡得着。
森鸥外轻轻叹了口气。
不过,也有可能是醒不过来了吧。
黑发女孩背靠着墙,脑袋自然垂落,刘海散落下来挡住了面孔。在她旁边,披着大衣的、身上脸上缠着绷带的黑发男孩坐在桌子上,手上灵巧地转着一把手术刀。他看着从她小臂伤口处涓涓往外涌的鲜红血液,唇角扬着冷意掺杂着兴味的笑容,饶有兴趣地看着血将她的校服染红,然后滴落到地上,甚至在地上积起来一小滩红色液体。
本职是医生的森鸥外冷静地估算了一下那些血液的量,进屋后关上了门。
“太宰君,从我桌上下来。你又偷我的手术刀,还总是用了不还。”
他把太宰治撵走之后,就把多佳子从椅子上抱起来放到病床上。女孩已经因为短时间内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手脚发冷了。森鸥外有条不紊地给她处理了伤口,然后又从柜子里取出来两个血袋。
太宰治瞅了两眼他救治人的动作,嘁了一声,随手把还沾着血的手术刀丢回了盒子里。
他拖长语调说:“真可惜哎。”
森鸥外都懒得问他在可惜什么,他也不觉得太宰治真的关心这事的结局。他只是丢给他不听话的学生一本书,并告诫他:“如果多佳子酱死了,将来她的工作由你来完成。”
太宰治:“……”
他想起西条那未经训练都能将他按在地上摩擦的战斗力,默默地安静了下来。
森鸥外这才揉了揉太阳穴,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好一会后,病床上才传来一丝动静。
森鸥外偏过头:“你醒了?”
面色苍白、神情茫然的漂亮小女孩看起来也别有一番风情,脆弱易折的模样相当可爱。她有点懵地看了看手上的伤口,看了看她书包底部被晕染上的血迹,再看看坐在对面捧着书冲她不怀好意微笑的太宰治,差不多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森鸥外等她神情归于平静后才询问:“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多佳子回答,“只是失血,应该没有大碍。”
太宰治仅露在外面的那一只眼睛弯了弯,语气纯真可爱:“多佳子妹妹,你感受不到疼的吗?”
森鸥外其实也想问这个。
他刚刚翻过了,他抽屉里的安眠药没少。
女孩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拽了拽自己染上了大片血迹的校服裙,伸手接过了森鸥外递来的纸巾,将腿上滑落血迹干涸后留下的零星痕迹擦净。
“可能是睡得太沉了。”她说,“反正我浑身都疼,也不差这点了。”
她顺手用纸巾攥了一把沁上血色的白色长袜,发现血已经干透了后才只能作罢。
森鸥外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用略带惊讶和欣慰的语气道:“你加练了?训练也要循序渐进,不能一蹴而就呀。要记得好好休息,多佳子酱。”
女孩艰难伸长手臂将纸巾丢进垃圾桶,然后抬手顺了顺刘海。她眼下淡淡的青黑很明显,小睡一番原本该替她补充些精力,只不过后续事件又影响了这一觉的发挥,直接让她转成昏迷了。
“谢谢森先生关心。”她软软地回应道,同时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旁边明显被恶心的太宰治,“我会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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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重申。
太宰治从来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多佳子也不是。
又是某天,森鸥外从外面回来时,就看到穿着校服的女孩乖巧地坐在他诊所里,在旁边的小桌上完成作业。见到他回来后,她仰头冲他甜甜地笑了笑,主动问了声好。
这种散养了一个可爱女学生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