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在剥到第二个螃蟹的时候,就试图耍赖让西条帮忙剥螃蟹了——她曾经因为赌约输给他了一个月的螃蟹,为此开发了数种螃蟹烹饪方式并练就了一手能让人拜倒在地的剥螃蟹技巧。但她的心也在那一个月之后变得跟剥蟹工具一样冰冷了,从此再也不愿见到螃蟹。
她残忍地拒绝了太宰治新的打赌要求,于是两人转而用猜拳决胜,然后西条为他剥了三只螃蟹,太宰治输了她八份甜品,并剩了一大盘子没能一小时内解决的螃蟹。
“这不公平。”西条表示,“我要求甜点数量翻倍——这又不是你做的!根本没有剥螃蟹那么麻烦!”
太宰治啧啧称奇:“真的吗?你要吃我做的?不嫌弃去医院洗胃麻烦的话?”
西条啪得丢过去一块蟹壳:“……所以说了是让你翻倍!”
时间一到,西条就强制性把人拎了起来。
“该走了,去接惠。”西条把丢了一桌子的蟹壳和垃圾一扫,飞快地收拾桌子,“先去换衣服。少穿这黑手党的一身黑出门,给我穿正常一点,顺便说话也正常一点。把他当成普通小孩温柔以待,行吧?”
“……我什么时候对普通小孩温柔以待了?”太宰治从厨房柜子里翻出来个大小合适能罩住盘子的盖子,像丢飞盘一样丢了过来,“衣服?以前的那些?我去年长了四厘米哎,还能穿吗?”
西条抬手接住盖子,闻言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自从两年前,她就一厘米都没长过了。太宰治的身高已经正式突破一米八,而她还在一米六三卡着。太宰治甚至都比她哥哥高了!她哥才只有一米七六!
“没关系。”她安慰道,“凑合一下把脖子砍断还是能尝试的。”
“那就死了吧?已经没有尝试的必要了!”太宰治发出抗议,“算了,我看一眼。衬衫之类的不行,但常服应该可以吧。”
“或者现在去买?”
“我先试一下!等会!”
西条不用挑选衣物,所以她换完衣服下来的时候太宰治还没搞定。她等了片刻,太宰治一个滑步出现在了二层平台,蹦蹦跳跳地下来了。他穿了一条黑色长裤,套了件浅色卫衣,外面是一件特别毛绒绒的白色外套。
平时完全一身黑的家伙现在穿得毛绒绒的,可可爱爱,甚至连脖子上的绷带也拆下去两圈。他笑容灿烂地看过来的时候,完全就是个符合年龄的大男孩,甚至因为洗不掉的气质丝毫不显得浮躁和幼稚。
西条看了一眼就愣住了:“这外套……”
“是你的哟,你去年买的。你不记得了吗?你当时信誓旦旦说自己明年一定能长高,然后本来这衣服设计就很大,你又买了大一码,还声称大了穿着也可爱……”
“停!”西条半中腰截断,上手强行把他的衣服扒了下来,“……既然是我的!就给我脱了!”
开什么玩笑,万一惠或者津美纪谁认出来这是她的衣服,那她不彻底洗不清了吗?她已经在兄长那有个恋爱中的设定了,怎么分手都没想好呢,不需要追加这种额外的证据!
“而且你为什么去我衣柜里翻衣服啊?再去换!”
太宰治又被撵了回去,这次他耗费了更久的时间,才勉强又换了件不同颜色的打底,外面套了件浅色大衣。
他一边整理袖子一边下楼,嘟囔着:“就这几件能勉强凑合一下了,其他的都不行了,直接丢掉吧……咦?”
他抬头一看,发觉西条正对着玻璃观察自己。她尝试了一下那件可爱的毛绒绒外套,果然穿在她身上很大,几乎盖到大腿中间了,好在她腿很直很细,搭配起来才不显得臃肿。
太宰治见了噗得一下就乐了,因为这衣服显得她更加娇小了,毛绒绒一团。
西条也转过来,仰脸冲他露出了一个绝对西条多佳子式的甜美笑容,眼睛亮晶晶的:“不可爱吗?”
太宰治发出惊人的爆笑,伸手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西条表情一秒冷漠下来,然后伸手就去拉拉链,准备把外套脱了换回去。哪想到太宰治走过来顺手就搭着她的肩膀往外带:“挺可爱的,走啦,真该走了。要不你可怜的弟弟小惠要在学校门口吹冷风了。”
十一月中下的温度已经算得上是有些冷了,所以西条看到在校门口迎风而立的、面无表情的惠时当真羞愧了一下——他为什么不多穿件外套?是她给买的衣服还不够多吗?
西条推门下车,而在看到她之后,一直板着张脸的海胆头小男孩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一点,小跑着迎上来扒住了她,把脸埋进了她怀里,小声叫道:“姐姐,你来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根据之前几次出门的经验来看,惠能明确地发现,那些长得让人恨不得洗洗眼睛的可怕生物并不敢靠近西条。自她过来,就连盘踞在幼稚园老师肩膀上的怪物也表现出退避的姿态。
西条张开手臂接住他,安抚性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不知为何,惠不愿意像津美纪那样称呼她为多佳子姐姐。他坚定地拒绝了这种长长一串的甜腻称呼,在不太礼貌的‘多佳子’跟‘姐姐’之间,没怎么犹豫就选择了姐姐。他每次软乎乎地叫她时,意外的都很可爱,虽然他本人好像没意识到。
虽然津美纪对他来说也是姐姐,但他跟津美纪彼此都是直呼其名的,倒是不会叫混。
她蹲下来,摸了摸惠的小脸,发现入手一片冰冷:“不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