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司令阁下连独坐的时间都少了,他再也不需要那一个小时。
可等她走了,或许就是永远需要。
果然过一会儿他眼睫颤动,低下了头,黎莘被这个动作笑到了,戳他的脸:“你不好意思了。”
谢衍止还不想他们表现得太令人怀疑了,哑声:“谁盯着别人看那么久都会不好意思的。”
黎莘睁大眼睛:“我不是别人!”
她放软声音,撒娇:“哥哥。”
“哥哥。”
“哥哥。”
她还是逼他接受那样的事,不仅是逼他接受,还要他身边的人都接受,这么亲密的兄妹,怎么会是其他那样的关系?
她要他们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谢衍止始终不回应她。
黎莘觉得自己真的有点难搞,大声:“谢衍止!”
谢衍止笑。他那一刻的表情就像说,你看,我就知道你不会帮我。
他缴械投降,黎莘志得意满。
他最后还是说了那声:“妹妹。”
他本来应该说顾玦的下落有进展了这样的话,他本来应该生气,把她远远地送走,哪怕是看着她远远地走开,也比现在好。
谢衍止说:“……那幅画我取回来了,你要是想看,明天带到那去看。”
黎莘明显愣住了,她表现得像是完全不相信:“真的吗?”
“真的假的?谢衍止,为什么我完全没有印象。”
“你没有记错吧!”
谢衍止只是坐在那里不说话,所有纠葛里,那幅画是唯一他可以捍卫的,属于他的。
所以黎莘想去看一眼,确认,谢衍止不去。
他一面说太累了,一面又说,太麻烦了,他怕把画弄花,可一旦黎莘开始怀疑,他又会说:“我不会记错。”
黎莘不满:“我发现了,谢衍止,你记那幅画比记我记得更久!”
谢衍止长久地注视她,注视到黎莘睁大眼睛睁得眼睛都酸了,抬手去揉了揉,他才说:“不会。”
不会有人记你比我记得更久。
槐树巷废弃在基地最外层居住区的里面一点,黎莘环顾着说:“以前这里还没有这么小。”
谢衍止握住她的手,因为黎莘走路不看路,还喜欢穿裙子,他总是带着她在各种瓦砾和杂草中走一条平坦的路:“因为污染区扩散了。”
黎莘这时候又感到害怕了,她抬起头,用很软的语气说:“还好你找到了我,要不然我就彻底污染了,谢衍止,你真好。”
谢衍止看着她,摸了摸她的头,那意思是不会收下感谢。他总是觉得照顾她是他该做的事。
巷子里阴暗潮湿,到了里面居然别有洞天,秦释看着感觉很难过。因为里面一幅幅整齐的画,还有整洁宽阔的地面,都是司令阁下亲手整理的,他们要帮忙,他只说只有他记得。
还有那幅据说是送给司令阁下的话。出乎他们的意料,那并不是一副肖像,没有画司令阁下或者黎莘小姐。
那只是一朵蓝色的花。很幼稚,粗糙的笔触,像小孩子拿着油笔画的。
黎莘开始咯咯笑。
谢衍止:“毕业的时候你画不够,想拿这幅画蒙混过关,还记得吗?”
黎莘:“记得!还被老师发现了,老师把你叫到学校里去了。”她嘀嘀咕咕,低头摆弄他的手指,不好意思的样子。
秦释听到第一念头是想,这样怎么能算送给司令阁下的画。
但是司令阁下说:“后来画展前,你想了又想,还是把它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黎莘盯着那画,眼睛亮晶晶地看着。
谢衍止好像又原谅她了。他好像觉得,是他贪心。其实她已经给了他很多事,是他永远不可能有其他机会得到的。
所以他说:“黎莘,你永远是我妹妹。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一辈子是你哥哥。”
黎莘眼里闪烁着愧疚,但最终还是欣喜和释然地踮起脚拥抱他,欢快地道:“我要让顾玦也喊你哥哥。”
司令阁下笑。他应该的确是笑了,但秦释觉得很难过,他感觉谁把他的心打碎了踩在了泥里。
但谢衍止说:“我不用谁喊我哥哥。只是黎莘,你以后离开,要告诉我去了哪里。”
“每一次吗?”
“每一次。”
“可那样你会分心。”
谢衍止摸着她头,温柔地说:“这十年,我快过得像没有心一样了。”
秦释还以为黎莘小姐会心疼,没想到她笑了起来,骄傲又有点愧疚地说:“你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谢衍止,没有人能影响我们的关系。”
“嗯。”
“我们认识二十年,顾玦排在你后面。”
“嗯,”谢衍止纠正她,“是三十年。”
她已经沉睡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