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植园在一个土质异常的天坑里,绿藤如瀑布从岩壁垂落,铺就一条蜿蜒的小径,五彩斑斓的花朵向余蔚弯腰致意,成排的单人教室被茂密的藤蔓缠绕,美丽得像Omega的后花园。
余蔚不知道要去哪个教室,就坐在看起来很老实的柳树底下,吃冷掉的香煎三明治,刚啃了一口,压住的柳条“腾”得壮立起来,给她掀得人仰三明治翻。
余蔚捡起早餐逃跑,连连道歉它还要追赶,狂暴的柳条挥得跟小鞭子似的,敢停就抽她的屁股,直到见到程循才飞速退了回去,装成一副老实样。
“你以为走读就不用上早自习了吗?”程循冷着脸走进种植园,对跑来跑去的余蔚斥道:“这么有精神就和她们一起练,不许让学长给你当交通工具。”
余蔚看到了救星,冲过去撞向他,一股子牛劲净使给校长了,如同小型导弹发射,程循肉身硬接导弹,直接被撞倒在地,喉咙甜甜的,恍惚间见到了他那风流绰约的导师。
……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程循摘掉了战术手套,金属扣碰到绿藤地面发出恼人的声响,露出的手指骨节分明,有青色的线绕过手背,从指尖伸进腕口。
余蔚脸都吓白了,压坐他的腰身,强行按下去他的双手,程循怔怔地被按住了,覆面之上是一层蒙了霜的眼睫,如同初见时,有将要溢出的海。
“不要碰我。”
他能让余蔚滚下去,或者拆穿骂她是采花小盗,偏偏是不要碰他。
余蔚听得老兴奋了,他今天穿了件紧身衣,倍儿显身材,胸口的束缚带刚好可以给她玩,她操着一口下城口音道:“装什么装,穿得这么骚,不就是来勾引我的吗?”
程循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在说什么??”
余蔚嘿嘿嘿地笑:“你为了引起我的注意,让柳树精揍我。你成功了我上钩了,被小小的老子扑倒爽不爽?”
程循起身的动作像被逆向拆解的木偶,膝盖骨屈起折叠15°,当脚掌完全贴合地面时,腰腹收紧,如收刀入鞘般挺直,带动上半身站了起来。
非常恐怖的核心力量。
余蔚顺着腹肌滑下去了,松开了攥紧的手掌,程循却一把掐住她的腋下,平举到自己眼前,她在失重感中瞥见自己晃荡的运动鞋,根本挨不着地面。
程循:“下城出刁民啊。”
程循面无表情地要决斗,余蔚以为干扰精神失败了,急得要哭,因为她真的能被他揍死,“我不是刁民,是你的亲亲好学生呀,你把我揍死了,就要失去一个亲亲好学生了!”
程循:“哦。”
余蔚嗷嗷假哭:“不要揍我,我是世界上最可爱的Enigma,最最最听你的话了!”
就算是被体型差巨大的男人拎起来了,余蔚依旧被勾引得色迷心窍,乱动的手指去抓程循的束缚带,放任它狠狠弹回健壮的胸肌。
“好……”程循痛得咬牙切齿,“那就交代交代,你的家在哪里?”
“我住在上城呀。”
余蔚色眯眯地还要抓他的带子,程循平举她的手掌动了,抬高过了自己的头,余蔚离地大概一米,被迫俯视他,并且不能动手动脚。
“下城人,说谎成性了,我没有查到你的出生记录。”程循掀起眼皮,声音迟缓如折磨,“你听我的话,就能顺利毕业,到时候我给你提个离家近的军区,不好吗?”
“哦,是这样的,导师,”余蔚点点头,“你炸过一个无名星,是我家,我没有家了,就移民到下城捡垃圾吃。”
“无名星的坐标?”
“不记得。”
程循冷笑了两声,在空中晃她的身体,余蔚的衣服掉出许多野花,纷纷扬扬,上学途中见到了它们,她摘了想送给程循,差点因此迟到,总会发现更美丽的一朵。
“Enigma,做个记忆检测,要是你敢对我说谎……”
程循换成提着她后领的姿势,像提溜一只闯祸小狗,朝低层建筑走去。
他踩过无名的野花,花瓣和汁液沾在了靴底,不过再怎么伤害践踏,它们仍黏着程循。
余蔚呆呆地望着被糟蹋的心意:“你该知道,我不是一个完美的受害者。”
“现在不说,择业时也必须进行记忆检测,难道你打算躲一辈子?”
山谷的风卷着磷粉擦过金属面罩,折射出天坑特有的幽蓝光线,程循弯眼的弧度被扭曲成毒蛛收网的阴影:“余蔚,谁让你先招惹我的?”
“……我讲就是了。”余蔚蔫蔫地垂着脑袋,仿佛被冷水从头浇到了脚,尾音被撕碎在悬崖边。
余蔚被带进了教学室,光线暗淡,四野静寂,关门的咔嗒声惊醒了休眠的电子钟,红光数字开始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