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千百年来大陆纷争不断,四国鼎立前,战火烧到大陆的每一寸土地,百姓苦战久矣,家园沦落,食不果腹,尚有余力者皆举家迁移。
培风县起初只是距沧澜群山一百外的一个小村落,因受仙气滋润,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村民们世代生活在此地,远离世间喧嚣。
不知从哪一年起,平静的生活被打破,村子里涌进一批又一批外地人,他们来自天南地北,是战争中存活的富人,重金打听才寻得这么一个犄角旮旯。
那时天下未定,各国边境模糊,培风县恰位于几国交界,一个芝麻丁点的小地方总是容易被人忽略,加之培风靠近沧澜,列国枭雄无意与主和不主战的仙门打交道,培风便成为铁蹄踏不到的一处避风港。
当越来越多的外地富豪安居于此,培风县人力财力也达到巅峰,声名鹤起的同时,地界在不知不觉中扩大至十倍,等周边诸国注意到时,培风已从村庄发展为县城,渐渐独立于列国。
如此一来,培风县的归属权成了个难题。
时值四国初定,大大小小的兼并战争后,民生异常艰难,古、盘、蓝、钟皆都看上培风这坨肥肉,欲收入囊中,好壮大自身实力,一统天下。
定居培风县的外来者本就是些贪财怕死的人精,当初为了避祸才举家搬迁至此,听闻四国异动,当即派人到一百里外的沧澜求助。
沧澜冷眼旁观凡人多年,长老院众人皆不欲插手,只当时的山长心怀悲悯,不忍战火再起,于是多方权衡下,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
一方面,培风县归属权暂时移交沧澜,但县中后来者须得散尽家财,作为依附沧澜的筹码。
另一方面,四国平分培风上交的止战金,一百年内不得相互攻打,还天下一个太平。
移居培风者都是搜刮天下钱财的巨贵,光是一人的身家便抵得上一城,当时的四国刚经历恶战,正是需要调养生息之际,不用付出代价便能吞下整个培风的四分之一,无异于空手套白狼,四国心照不宣地同意这场交易,靠着止战金缝合伤口,逐渐发展壮大。
对于移居者来说,虽将半生家产拱手相让,却获得来自仙门的庇护,也就是说,至此以后培风将会变成另一处仙境,无人再敢踏进培风一步,培风名正言顺地成为整个大陆最安全的地方。
商人们深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凭着多年经验和聪明头脑,还不怕东山再起吗?
于是沧澜提出的解决方案顺利达成,大陆迎来长达八十年的和平时代。
表面上看,这是一场对双方有利的事,然而经过时间的推移,沧澜渐渐发现一件麻烦事。
管理偌大的沧澜已是不易,再加上一个全是人精的县城,简直是难上加难,不是这个深更半夜跑出去出货,就是那个偷偷运货进来。
总之,都是群不安生的主。
沧澜长老院一合计,既然如此,那你们自己玩吧,名义上有我仙门掌管就行。
于是培风县在沧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搞起自治,不仅选出县令作为最高权力执行人,还像国家一样征税纳税,活脱脱建立一个新国,只是对外仍称“培风县”罢了。
培风打着沧澜的名头在外畅通无阻,再加上昔日从商的经验,不到三十年时间便创造惊人的财富,散去的财产也以另一种方式回归,培风逐渐成为大陆上名列前茅的县城。
一气呵成读完所有关于培风县的资料后,桑林轻啧一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培风受沧澜庇护不仅不安分守己,还惦记着往日的富贵,高调赚取各国钱财,等到止战协议终止那日,又该如何自保呢?”
走在桑林身边的小秋不由偷偷打量另外三人神情。
最前面的游桉一脸懒散,似乎并不介意桑林无意的冒犯,右边的许相宜和庞众白一言不发,显得深沉许多。
小秋默默为桑林捏一把汗。
在场除开她俩来自古国这样的小国,其余三人皆来自大国,又都是皇族,桑林这番话涉及几国利益,太过敏感,实不该摆在明面上讲。
虽然四国未来必然会有一战,但现下他们五人暂时坐在一条船上,这样不利于团队感情的话题,还是少涉及好。
一想到找不到子夜,朱沧月指不定会怎么磋磨她,小秋心神一定,转移话题道:“你们看,城门口排了好长的队。”
顺着少女白皙的手指望过去,高高的城墙上旗帜飘扬,当中的牌匾乃一整块巨石所造,打磨成石壁,挂在城头,牌匾上描金写着“培风”二字。
再往下看,恢弘的城门大开,两边站立数十名银甲士兵,高大魁梧,手执长矛,威风凛凛。
除了两边站岗的,城门前还设立一道关卡,每当有人入城时那道闸口便会关上,待验明身份后方才打开。
彼时天光大亮,入城的人或乘马车,或挑货担,排起几百米长队,闸口由一整颗树木充当,自重上百斤,举起放下十分不易,须得三人合抱才可抬高一定高度,大大降低入城速度,小秋几人远远看了一刻钟,队伍也只行进几米。
“咱们还是快些排队吧。”庞众百回头看一眼关道上不断驶来的马车,皱了皱眉,“再耽误下去可赶不上午饭了。”
说着颇有一番领队风范地自顾自往前走,走出几步没听到动静,回头一瞧,几人竟还似木头一样杵在原地,庞众白顿时有些火大:“快走啊,师尊只给咱们一个月的时间,若是拿不到东西,我可没脸回去。”
少年急躁的声音飘进耳中,小秋看一眼身边的游桉,见他目光依然停在城门,似乎在走神,便罕见地戳一下他的手臂,示意他回神。
游桉低头看过来,眼神询问:干嘛?
小秋顿时无语:“师兄没睡醒吗?我们该进城了。”
“不急,城是要进的,只是......”他环视一圈,笑道,“只是诸位这身打扮该换一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