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贺渡接过筷子,歪着头打量对面的沈序楼,眼底逸上耐人寻味的笑意。酝酿良久,贺渡散漫开口,又带了点似有如无的钩子:“可能是因为,我心思野。”
语气低而缓,尾音向上勾了一下,携出两三分压制不住的、藏有一星半点挑衅意味的笑意。
年下不叫媎,心思有点野。
仅一瞬间,沈序楼喉间吞咽,全然明白贺渡意思的她突然感到有些燥热。沈序楼手指微动,再次开口时已是声音沙哑:“有多野?”
有多野?
贺渡不急着回答这个问题。
她放下手中的餐筷,在沈序楼的注视下十指交叉抻了抻手,活动了一下指关节。
啧,有些渴了。
贺渡用刚刚活动完指关节的右手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水杯喝了口水,结束时还用茶水润了润唇。
“有多野?”
“嗯…”放下茶杯,贺渡修长的食指轻且有节奏地敲击着杯壁上缘,“你受不了的那种野。”。
随着贺渡的动作转移视线,聚焦遐想对象,再配合她笑里藏钩的沉柔话语沈序楼更热了。而这种热比起之前的热燥感更强,还带了一种强烈到不容忽视的痒。
痒,心痒。
和贺渡相处越久她就越心痒。
要,真的好想要。
挠得她心痒的白色羽毛在她心中越发堆积、扎团,形成一种名为渴望的东西沉甸甸压在心上。
这顿饭在沉默但又暗流涌动中结束。
……
因着对面游乐园的狂欢活动连带着这边的动物园也延迟到晚上十一点才闭馆。
夜间开放的动物馆不算多,但也够两人消食散步。
晚上十点整,游乐园开始呈现第一批烟花盛宴。
沈序楼和贺渡站在动物园近山顶的观景台上一览无余对面整个游乐园,璀璨夺目的烟花在两人面前极尽绽放又风流云散,还来不及留恋又一火树银花的张扬再次喧嚣了整个夜色。
声势浩荡的烟火盛花燃烧了空气中最后一丝过去与未来的枷锁,它让人丢掉无谓与繁杂的思绪只单单沉浸在此刻与现在的感受和心跳。
贺渡仰头,世界在她眼里悄然盛放。
向前一步,与栏杆相距咫尺。转身,与沈序楼的目光不期而遇。
“沈序楼,今天,我很开心。”
贺渡眉眼柔和,眼中不见往日倦怠反是与沈序楼身后夜空相得益彰的星河灿烂。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1]。
沈序楼诚然清醒,亦深以为贺渡眼中即为星河。
沈序楼上前半步,清醒与醉意的界限开始模糊。她早有预感,从贺渡在她车里睡觉时无意识的小动作到宠物餐厅时贺渡有意无意的挑逗,今天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全在她脑海里洄漾。困意就此缠绵,势必将她拖入梦中虚像。
心中所愿回响渐深,梦的虚像勾勒欲望。
她想吻她。
好想。
沈序楼双手撑在栏杆之上,将贺渡虚抱在怀中。两人挨得极近却没有半分触碰,沈序楼低头,见贺渡眼里的星河不曾摇晃。
克制不住地低头,又在即将触碰的前一秒勉强克制住。气息相接,沈序楼停顿两秒,贺渡没有丝毫躲避。沈序楼由此知晓,她也在等待。
不再犹豫,一个很轻柔的吻,落在了贺渡的嘴角。
很轻,很柔,像羽绒的轻抚,温度却是灼热而滚烫的。
这也是一个一触即离的吻,是沈序楼留恋却不敢留恋的吻。
这感觉很好,好到沈序楼忍不住索求更多。
“我…可以抱抱你吗?”
好到贺渡也没舍得拒绝这片刻的温存。
“可以,但…不要太久。”
沈序楼站直身体,收回撑在栏杆上的双手转而试探性地环在贺渡的腰上。身体相贴,气息相抵,在夜风的照拂下彼此的温度如此舒适,心脏的跳动声甚至盖过烟火的炸响在两人耳中齐声震荡。
“想你所想,爱你所爱,愿快乐于此与你每时每刻。”
天空中炸出一行绚丽而清晰的语句,这是长云欢乐世界的理念与宗旨,也是其自开园以来沿用至今的宣传标语。
一秒、两秒、三秒。
沈序楼松开怀抱,任由心脏像撒欢的野马一样跳动和已经转身和她并排站立的贺渡一起看向天空中经久未散的语句。
想你所想,爱你所爱,愿快乐于此与你每时每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