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嫣一愣,下意识脱口而出:“可是爸爸说过,你会和我一起出国留学啊。”
“家里人确实有过这个意思,但我觉得自己不适合在国外生活,无论是饮食习惯还是日常活动。”祁长弦面色不变地浅笑,“小嫣,人总要选择更适合自己的路,不是吗?”
“……”
周嫣的脸色白了一瞬,她抿唇,声音更加轻不可闻,周身气质都显得低迷:“长弦哥,你是不是讨厌我?”
女孩的眼睫在轻微颤动,害怕与紧张同时涌上心头:“我知道,从小到大有很多女生都喜欢你,可只有我才能离你那么近,因为爸爸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因为祁叔叔叮嘱你要哄我开心。”
“每次有空闲,你都会主动约我喝下午茶,哪怕是十五岁备考都不落下。可我想知道,如果我不姓周,你还会想以前那样对我吗?如果……我想要和你更进一步,你会答应吗?”
祁长弦没想到她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一时之间有些怔愣。
当周嫣鼓起勇气抬头与他对视时,他反应过来,嘴唇动了动:“不会。”突然,祁长弦不想再装了,可能是有人说会等他回去。
于是他直视她,没有躲避目光,温和至极:“都不会。”
“可以前你不是这样的……”几乎是一瞬间,女生忍不住带了哭腔,似乎想要挽留什么。
“我有喜欢的人了。”祁长弦轻描淡写,“如果和你更进一步,你不会幸福,我也不会。”
心酸、不甘、丢脸一股脑地冲上来,情绪冲击太大,周嫣掉下眼泪:“那我们之前都是假的吗?长弦哥,你明明对我好了十几年,不是吗?难道那些都是你装的吗?”
见她落泪,祁长弦的第一反应是看向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这个角落后才侧过身体,把周嫣挡住。
他绅士地从口袋中拿出纸巾递过去,平静地撒谎:“不是假的。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加上家里人的要求,所以才对你百依百顺。过去对你都是真心,但真心不是只有爱情。”
祁长弦并没有爱过什么人,他也不懂什么是爱。他只知道自己要利用某些东西,哪怕在道德上处于最低点。
“不是爱情吗?”周嫣不理解,她茫然,几乎是喃喃自语,“怎么会不是爱情呢?之前同学们都开我们的玩笑,你都没有否认的。”
“因为否认会让你很没面子。我对你没有爱情,但基本的友情并不少。”祁长弦的语气很平缓,他仍然举着纸巾,却没有为她擦眼泪的打算。
一副隔岸观火的模样。
“啪”得一声响,祁长弦被打得偏过脸,右颊迅速红肿。
“祁长弦你怎么敢的?!你到底和周嫣说了什么,她为什么要哭?!”祁总目眦欲裂,态度几近气急败坏,“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啊?!”
齐夫人站在一旁,皱着眉拧身边憋不住笑的儿子,狠狠瞪他一眼,直到他低头收敛,才面露担心地拦住祁总的手臂:“好了,事已至此,你再打长弦还有什么用呢?他从小就懂事,这一次犯个小错也没什么。”
西装依旧笔挺,挑不出一丝一毫的褶皱错误,祁长弦的脸被打偏,身子却动也不动。他平静得一如往常:“我没和周小姐说什么过分的话,只是告诉她——我不会出国留学,也不会和她在一起。”
“谁允许你这么说的?”听到这诚实的话,祁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公司最近的合同多亏你周叔叔的牵线搭桥,你现在和他女儿撕破脸,未来的合作怎么办!”
“周董能把企业做到人人巴结的程度不容易,他也拎得清,不会因为女儿的喜好更改集团的决定。如果我们给出了合理方案和优质样品,他怎么可能不继续合作?”
祁长弦重新勾出笑意,把内心深处的讽刺遮掩得很好:“再说了,周董这辈子难道只会有周嫣一个孩子么?男人没进坟墓前,会有多少孩子都是未知数。就算我娶了周嫣,周董也不会让我拿到周家股份。等到周嫣长出脑子,她的财产我更是捞不着一毫毛。”
他好像没有被当众扇耳光的羞耻,甚至,对于施暴者还能做到心平气和、微笑讲理。
听完他的解释,祁总的面色趋于和缓,但还留有铁青:“可你也不能把周嫣惹哭吧?”
“她心理脆弱,自我认知不清,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祁长弦盯着角落里缓缓爬行的蜘蛛,看它在阴暗处结网安家,想着它可藏的真好,一直没有被保洁人员发现。
“我不会娶她,更没必要为她的行为感受买单负责。”
祁总莫名冷笑一声:“相处了十几年,居然一点感情都没有。祁长弦,你倒是不让我失望。”
祁长弦也跟着笑:“毕竟周嫣不是我的亲人啊,爸爸。这么些年来,您要求我的事我都办到了,把周嫣这条不算上品的路去掉,应该无伤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