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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在的,爬行这一千米的距离无论是对跟在后头的三人和周苦都不是那么好过。狭小逼仄的环境让所有人都感到不舒服,周苦有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条蛇,或者说一条巨蟒,在黑暗中潜行。
不过她克制住自己去想象的念头,她害怕这个危险的念头会成真。
所以她不得不去关心一些其他东西,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发现吴邪的忍耐度绝对是超级大师的水平,从坚持了四百米没有动静,再到坚持八百米没有动静——
周苦都不知道应该先心疼他被算计还是先心疼他可怜的膀胱。
几人在诡异又枯燥的沉默中爬了许久。
当周苦看到引一的记号的时候,已经过了接近四十几分钟,这算是速度快的了,因为周苦一直在沉默寡言地加速,后面的吴邪也一直跟着。
她举着打火机去照路上每一个印记,总算看到了引一。
“到引一了。”周苦没办法回头看他们,就跟吴邪说道,吴邪看到周苦突然停下也停了下来,他扯着嗓子喊了一下后面的胖子,“你们都在不在?”
“在!”胖子有气无力的喊道,“你让周老师先别过去,我想先睡会儿,太累了。”
“还要不要继续?”周苦也听到了。她问吴邪。
“先走先走。”吴邪回答的速度很快。
爬了最后一段距离,几乎是瞬间周苦的打火机光就照出了尽头的东西。
那里有一个青铜的盆。
上面有一层白白的粉末,已经变硬几乎壳化了。这东西在这里已经很久很久了。锈黏在洞石上。
见周苦又停下来,吴邪就透过周苦身边的缝隙去看,他也看到了那个青铜的盆,一时也很讶异。
“是什么?”胖子在后面问。
“一个青铜盆,里面估计是蜡烛。”吴邪回答。
周苦凑近去看,就发现盆里有一团黑色的东西。她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里面全部都是蜡烛,蜡烛也都酥了,一碰就碎,颜色很奇怪,都是灰黑色的。
她拿出来,仔细闻了闻,闻到了奇怪的味道。她捧起一小捧以一种扭曲的姿势递给吴邪,让他来辨别,吴邪就说,“这是犀牛角。”
“蜡烛里混了犀牛角,这一盆都是犀角蜡烛。”
晋书有云:“峤旋于武昌。至牛渚矶,水深不可测,世云其下多怪物,峤遂燃犀角而照之,须臾,见水族覆出,奇形怪状。其夜梦人谓之曰:“与君幽明道别,同意相照也!”
中国的古人用犀牛角蜡烛,和神鬼见面,俗称犀照。
这个洞里,这个位置有这么多犀牛角蜡烛,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不见天日的意思是和神鬼见面吗?”听了吴邪的解说,周苦皱了皱眉,便问道。
那会不会有点诡异了。
在打火机微光的照射下,那青铜盆显得格外诡异,看着那熟悉的构造花纹,周苦打了个冷战,她又想起了某些早应该在秦岭忘记的往事。
在这个孤寂的地下洞穴里,有一盆犀角蜡悠悠的燃烧,这个位置的火光除了爬进这个通道的人之外,没有任何人能看到。
还有从外面的尺度标记,和洞外的警告或者说遗言。
“这什么行为艺术?天真,你说你点了那蜡烛,我们会不会瞬移去终极啊?”
吴邪大骂:“少贫,要能真瞬移这蜡烛还会摆在这?借你的脑袋用一用,我们现在来商量一下探讨一下。”
胖子就问道:“青铜盆后面是什么?”
周苦用打火机照了照,仍旧是一片漆黑的洞,没有任何的不同。
“目前什么东西都没有。”她说道。
但不可能没有任何的不同,这里是刚才一段距离标尺的终点,终点有一个青铜盆,里面是犀角蜡烛。怎么看,都说明这个地点是不一样的,很特殊的。
胖子沉默了一下,悠悠道:“咱们要不要用枚举法?先想想看,为什么有人会在这个地道里刻标尺?”
刻标尺不稀奇,最主要是反着刻的。吴邪道:“反着刻很像倒计时,说明进这个洞的人,只想进入引七的长度。”
“那也应该正着刻,正着刻不是更方便么?反着刻我觉得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其实他是正着刻的。”
“什么正,什么反,乱七八糟。”吴邪没听明白。胖子继续道:“也就是说,刻字的人,是从这个位置,开始刻长度的。我们的入口是他的终点,这里是他的起点。他的行动轨迹和我们是相反的。”
“我大概听懂了。”周苦插了一句嘴,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测。“这个刻表其实一直在提醒我们,距离出口还有多少米远。可以这么翻译吗?”
就像高速公路标示出口的方式,先告诉你还有100公里,然后是50公里,逐步告诉你你接近了一个出口,如果错过了,你就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