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桃要去杏林小区拿回交的押金。
上次搬家时走得急,沈小桃没来及和房东掰扯,这次她特地提前空出了时间,誓要维护自己的利益。
宁秉贺让王盛往杏林小区的方向走,问沈小桃:“押金交了多少钱?”
沈小桃有些犹豫:“三千块钱。”
沈小桃本来不想麻烦宁秉贺,这种事她不是没遇到过,特别是像她这样年轻单身的女孩子租房子,简直是被黑钱的重灾区。
黑心的房东知道她是外地来的,见她无依无靠就扣着她退房子时本该还她的押金,不是找借口说卫生没打扫好就是家具有损坏。闹最大的一次沈小桃都报了警,警察来了给两人都做了笔录后房东才悻悻的退了押金。
沈小桃听过沈溪知说一千块不过是他一天的饭钱,她想对于宁秉贺而言,三千块甚至都不够他一天的饭钱。
她怕宁秉贺会觉得麻烦,不让她去。
好在宁秉贺没有多说什么。
沈小桃怕宁秉贺在她这里多耽误一秒就会错失了大几千,于是王盛刚将车驶到杏林大道上,沈小桃就说到了。
杏林小区是藏匿在老城区的住宅,沈小桃知道小区里面的路不好走,于是让王盛停在宽阔的路对面,她一个人走过去就好。
外面雨势渐小,老城区的主干道两侧种满了枝叶繁茂的绿色梧桐,梧桐粗壮的树身往外延伸,将原本宽阔的杏林路挤成了幽深狭长的小巷。
沈小桃撑着鹅黄色的小伞,和宁秉贺挥手道别,说如果有事的话就去忙,不需要等她。
看着女孩渐渐渺小的背影,王盛不禁感慨沈小桃真是个好姑娘,一点都没有女孩子家家的娇气。
“什么时候开始的?”宁秉贺问他。
王盛没听明白,问宁秉贺:“宁总说的是下午开会时说的那个并购案吗?”
宁秉贺说:“她什么时候开始叫你王哥的?”
沈小桃前前后后来过杏林小区不少次,每次来都有房东阿姨在前面和她介绍带路,说是带路,不如说是炫耀。
比如她的儿子在美国读的是高精尖专业的博士,每次提及“高精尖”阿姨就会神神秘秘的说是关于国家安全方面的。儿媳是医学的硕士,沈小桃租的的婚房是为他们结婚养娃准备的,自己和老伴住在302,两代人之间隔了一层楼,既不打扰也能相互照应。
沈小桃再一次体会到言多必失这个道理,当她敲开302的门时,她明显看到房东阿姨的脸明显露出了惊悚的表情。
在看见沈小桃的下一秒,她就要关门。
沈小桃抢先将包夹在门缝里,她今天特地背了这个仿鳄鱼皮的硬包,为的就是这一刻。
有人在屋里喊:“妈!谁敲门啊!”
房东阿姨脸色发黑,她回头答话:“是租我们家房子的小姑娘,她来交房租的。”
“阿姨,我不是来交房租的。”沈小桃将大门往外猛地一拉,沈小桃背靠在门上,身子向外,朗声道,“您没将房子租给我,所以我是来要押金的。”
房东阿姨重烫了她的泰迪头,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色,她抱着两个胳膊,细瘦的腿站成了一把圆规,说:“……我什么时候欠你押金。”
见房东阿姨心虚,沈小桃笃定自己挑对了时候。
沈小桃抬高了声音:“阿姨,您欠不欠我押金您心里没数吗?我们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合同上可都写着了,如果您今天不把我的钱还给我,那我只能去报警了。”
房东阿姨竖眉一挑:“你拿报警威胁我?”
屋内有人掀了珠帘走出来,穿着背心短裤的男人过来张望:“妈,是谁啊?谁要报警?”
沈小桃第一次看到房东阿姨口中海外博士男的真面目,男人长得又白又胖,头发油得黑亮,带着无边框的眼镜,打量着站在门口的沈小桃。
“她说我欠她钱!”房东阿姨见到了靠山,喊得哭天抢地,“儿子啊,妈不是那样的人。我和这小姑娘之间有误会,你先进去啊,乖。”
沈小桃抢道:“你是阿姨的儿子吧,来之前我还怕阿姨眼睛不好,不认识这上面的字,想着要不要让警察叔叔来帮她看看。既然你在家,你来帮阿姨看看吧。”
男人半信半疑,被房东阿姨推着往屋里走:“我妈不是这样的人……”
沈小桃身子依旧靠着门,她伸长了胳膊,半只脚踩上了房东阿姨家的门槛,想要男人看自己手里的合同:“不管她是不是这样的人,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从敲响这家的门开始,沈小桃就是有防备的,她特地将门压在自己身后,由自己把控这家的门开关。
她是个防备心特别重的人,可能是与自身的经历有关,也可能是社会上对女性安全意识的熏陶做的不错,总之,她始终没有踏进这个家半步。
沈小桃的胳膊被人一拉,踩在房东阿姨家门槛的脚往后缩,沈小桃差点摔倒在宁秉贺的怀里。
沈小桃有些茫然,她回头,看向赶来的宁秉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