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洛瑞娅的讲述慷慨激昂极富感情色彩，成功将所有人的情绪都调动到了感同身受的位置上。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几乎忘记了自己正在参加卡拉节，在云巅竞技场的无数个全息空间中的一个里做着相关剧情任务。他们仿佛真的化身爱德拉夫联军中的一员，在某个遥远的星系——萨奇塔琉斯和该死的蜥蜴人进行战斗。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关乎爱德拉夫系人类文明的生死存亡，而距离蒙德伯格光环区3光时以外的地方，就是他们新的故乡。

边野敏锐地从格洛瑞娅的说明中抓住了一个重点词：久远遗迹。

格洛瑞娅说：如果没有久远遗迹，人类将成为被斯卡洛夫人屠灭的又一个种族。

久远遗迹——是什么。

联想到训练空间里超过30米高的巨型类人装甲，她很难不把二者挂上钩。如果将这个任务的背景设定视作和他们的发展迥异的又一个出自母星的文明。和分化出精神体的Alpha，Omega不同，布鲁安星生活的人类显然都是不具备精神体的Beta。光凭普通人的身份，想要在浩瀚的宇宙中取得一席之地，要么和他们一样进化自身，要么就是利用”科技“的力量。

按照迁跃的轨迹，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包括格洛瑞娅在内的所有联军战士，大概率是第二批或者第三批成功移居布鲁安星的早期人类。这个时期的人类，包括他们开拓者的先驱，都还没有因为精神体而彻底放弃研究“科技”。这批一开始就没有精神体的“Beta”自然更不会。移居布鲁安星的他们很快发现了“久远遗迹”，那根本就是属于这颗星球上古时代的智慧结晶。

很巧妙的背景设定，甚至能激起许多Beta的共鸣。

如果没有精神体，如果没有ABO的性别区分，如果，他们也发现了“久远遗迹”？

……

散会的时候，格洛瑞娅单独留下了边野。

薛熙泽站在廊道上等她。

“上尉。”麦色长发的舰长朝她露出个真切的笑容。

边野颔首，听着脑海里响过的提示语。

“很感谢你这次能带领你的小队来支援我们。”格洛瑞娅说，“你和薛少尉是一对……”

“正如您和纳塔尼尔少校一样，上校。”边野说。

格洛瑞娅抿唇，下意识理了理自己梳得一丝不苟的长发：“你们很般配。哦不，我的意思是……”

笨嘴拙舌的模样和刚才冰山女王的气势仿佛在上演现实版人格分裂。很难分清哪个才是真的她，或许两个都是。边野皱眉，这个背景NPC的设定未免过于拟真了。她甚至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丝浓烈的友善和不易察觉的……关切？

脑海里浮现出刚刚格洛瑞娅和她对视时说出的被系统屏蔽掉的以及最开始登入游戏时的一连串报错。

——真的只是系统识别错误？

另一边，话音停在半途的格洛瑞娅绞尽脑汁都从塞满战例分析和军事理论的脑子里揪不出半句适合闲聊的夸赞。她第一次后悔这辈子所有关于情情爱爱的知识都点在了给路易告白的那天，告白之后，一切化为乌有，原地从脑子里一泻千里，从此江湖路远，再也不见。

年轻的上校吸了口气，恢复成指挥官模样，刚才那个不善言辞的内向模样被外表覆上来的冰霜瞬间冻结。

“详细的战斗记录稍后我会发给你的智脑。这些都是我个人总结的内容。”格洛瑞娅正色道，“希望对你有用。”

“这很有用，上校。”

格洛瑞娅弯了弯眼睛，环在身周的冷意短暂地回暖片刻，那个带着几分羞赧的少女再次从眼底探出几根试探的触须：“等这场——我是说等回到布鲁安星，可以一起喝个咖啡吗。”

边野一愣，也跟着她弯了弯眼睛：“我的荣幸。”

格洛瑞娅颔首，目视对方缓缓离开视线才转头看向室内另一个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存在感隐藏在角落里的影子。

“路易……”

“怎么了，格洛？”

格洛瑞娅捏了捏鼻梁，浅棕色的眼里一片迷茫：“不知道，我总觉得，她给我的感觉很熟悉。”

路易笑了笑，将她一头麦色长发揉得乱七八糟：“所以你们应该回去一起喝个咖啡，也许她能成为你很好的朋友也说不定。哦，我想我能领到的津贴应该足够负担波尔德新开的那家咖啡店的消费？”

格洛瑞娅拿手推他：“当然，路易。”

二人同时笑开。

◇ ◇ ◇

数墙之隔。

边野和薛熙泽并几名跟他们同时分到宁芙号上的白色阵营玩家正坐在给他们支援小队分配的专用会议室里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