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总共才见过一次面。
吴泽不赞同地皱了皱眉,把打印出来的一些秦越朋友圈的照片,放在了桌子上。
原主朋友圈里面,有很多精心包装后的照片。
不限于出席多种豪华宴会,与名人豪绅合影,全球各地飞来飞去的旅游打卡。
各方面展示他“优渥”的背景。
他虽然是个“鸭子”,但是一个很善于包装自己的“鸭子”。
偶尔还有夹杂着几句伤春悲秋、不知所谓的只言片语。
吴泽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看见底下回复都是什么给你转了多少多少钱,宝贝别伤心了;给你买了X家最新款的鞋,有空出来见个面放松一下心情之类的话。
他顿时就明白了,对方在钓鱼。
这是养了一池子鱼啊!
“秦越是个很善于伪装的人,虽然现在还不清楚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我的建议还是离他远一点。”总监摇了摇头,做了一个总结,“每个人的行为,都是有所求的。也许你现在只是他所想要的、一个崭新的包装盒罢了。”
贺煜臣的眼神落在照片上,不知道为什么,照片上秦越的笑容总让他觉得很刺眼。
实际上那是恰到好处的唇角弧度,挑不出什么毛病。
但那种眼底的对财权的欲望,和这种带着目的性极强的笑,照片上的人心里想要什么,贺煜臣看得出来的。
可是偏偏和那晚他见到的男人……相去甚远。
若不是再三确认了秦越的身份,他甚至觉得自己找错了人。
贺煜臣:“秦越如果只是要钱,那其实再好不过,就怕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我把人拴在身边,是因为这种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我比较放心。”
言下之意,这种人会被别人花钱收买,还不如自己先收买了,免得他暗地里搞事。
“他最近还正巧欠了一笔高利贷。”吴泽继续在秦越劣迹斑斑的背景上添砖加瓦。
他总结道:“小煜你一般不会做这种冒失的事情,而且我知道你对这种事一向没什么兴趣啊。到底……?”
所以……到底是不是被男妖精下了蛊啊!
看着表舅依然紧锁的眉头,贺煜臣想到秦越开口随意的报价,他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随手将照片推回了吴泽那边,“如果我真的喜欢他,这些东西我会比您先拿到。”
吴泽有点花白的头发在阳光反射下,晃了一下贺煜臣的眼。
才五十来岁的舅舅,已经看起来像个小老头了。
他母亲去世后没多久,贺长天就想排挤他出去,让自己续弦的儿子将来继承公司。
而自己亲缘单薄,愿意伸手帮他的亲戚居然寥寥无几,吴泽是为数不多还站在他这一边的人。
贺煜臣清楚地记得,贺长天在自己车祸后,还在病床上的时候,就把继母娶进了门。
并且在没人的地方,冷酷无情地下达了他一个通知,告诉贺煜臣继母才是他的初恋,娶他的生母只是家族需要。
他想到此,心里忍不住冷笑一下。
家族需要?
好冠冕堂皇的理由,这个凤凰男恨不得一脚,直接把原配的存在感和她唯一留下的儿子踹了个干干净净。
不过贺长天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贺煜臣压下猛然翻腾起来的嫌恶,继续劝说眼前的舅舅,“而且秦越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他话音未落,手机在桌子上震动了几下。
吴泽目光灼灼地望着屏幕上的来电人。
贺煜臣好笑地微微摇了摇头,在吴泽期盼的眼神下接了电话。
打电话的人是宋时景。
他声音稍微有些失真,不过依然可以称得上好听。
宋时景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踌躇了半天,才细声细气地道了声谢。
贺煜臣没有说话,电话那头的人顿时紧张起来了,问道:“贺总……?”
他虽然确定自己没有被别人碰过,但是宋时景不能赌,也不敢赌。
自己的前途目前死死捏在贺煜臣手上,他必须、一定要确保贺煜臣不厌烦自己。
宋时景不知道贺煜臣会不会对这种事很排斥,以至于他开口声调都飘了一下。
“你身体怎么样了?”贺煜臣听出了宋时景的无措,只是当他听到宋时景的声音时,就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张带着有恃无恐的脸。
贺煜臣知道讨好的眼神是什么样,也知道害怕的脸庞该是怎样的扭曲。
但是那晚,他在秦越脸上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哪怕对方看似是在求他,但贺煜臣心底就是无比确信,无论那张面容的主人如何遮藏,都掩饰不了一件事:
秦越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就好像彼此只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这个念头让贺煜臣出神了片刻。
所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晾了宋时景一会了。
出于礼貌,他客套性地回问了一句。
听到贺煜臣的问话,宋时景心脏先是小小地蹦跳了一下,接着是难以言喻的雀跃挤满胸腔。
——贺煜臣似乎在关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