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坐下的时候,周翊情将椅子往金惑那边挪了挪,金惑正在看手机,朝她说了一句什么,周翊情起身,直接上手去抢他的手机,但被金惑抬手臂挡开了。
“是两对情侣啊?哎,帅哥美女,好配啊~”
工作人员见我朝那边看,也跟着看了几眼,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我收回目光,我承认,方才金惑和周翊情打闹的画面一瞬间刺痛了我。他们私下的氛围明显更轻松,并不如昨天在我面前时那般剑拔弩张。
是了,金惑打电话说他去机场接人,周翊情也提到过接人,看来他们接的都是这对情侣,应该都是各自的老熟人。
仔细一想,他们的生活圈才是一致的。
我心情很沮丧,一瞬间我只能祈祷等会儿我表演的时候他们能从这里离开。但我越祈祷,事实却总是越不如我所愿。
直到轮到我上台了,他们还是坐在那里。
我硬着头皮上去,和搭档的女生共同表演了一个节目,她跳舞,我弹钢琴。中途,对方过来互动,这是原计划里没有的,我只好临场发挥给予她回应。
我手心满是汗,唯恐自己反应迟钝好叫台下的观众发笑。
幸好,节目完成得还算顺利。
中途,我匆匆往台下看了两眼,金惑那桌并没有注意到台上我的存在,一直在聊天。我这才勉强松了口气。
不过,到该下台的时候,原先那些表演过的演员们却一下子都上台了,原来是中场节目开始了。主持人随机抽观众上来互动,我只好继续留在了台上。
或许是天意吧,节目组抽到的男生姓顾,恰好是金惑那桌的另一个男生。他的女朋友大概是上卫生间去了,此时不在。
主持人让我们其中几个人站成一排,让那位顾姓男生来猜到底谁是男生。这其中,其他几个都是个子很高的女生,有三个还穿着男装。
顾姓男生在台下看了半天,又问他身侧的金惑和周翊情,金惑看过来的时候我匆忙移开了目光。
最终,我听见那男生说:“我身边的这位女生朋友认为是那个粉头发的公主,男生朋友则认为是她身旁那位短头发的。”
看来,周翊情认为我是男生,但金惑认为我的搭档是男生。
我心里一慌,难道周翊情认出我了?
但那位男生并没有马上拿主意,他问主持人:“我可以上台去近距离看看吗?这里太远了。”
主持人同意了。
随后,那位男生便上台了。
但他在台上转了一圈,还是不能确定,便朝台下挥手:“你们也上来帮我看看呗。”
金惑对此似乎没什么兴趣,面无表情地说:“你自己看吧。”
周翊情:“有什么好看的,信我,这是女生的直觉。”
那男生“啧”了声:“老金,赶紧的,上来!”
在他的再三要求下,金惑上台了。
我紧张得心脏砰砰乱跳。方才,那么远的距离,他认不出我是很正常的,但若是靠近……我自暴自弃般地朝那边看了一眼,刚好与金惑四目对视了。
他原本正悠悠迈着大长腿,一副根本不打算认真的样子,但下一刻他似乎是顿了下,又快步窜上来,直接朝我走过来。
随后,他在我面前站定了。
站了很久。
我一直垂眸,暗自深呼吸了两口,就听见这个身高比我高很多的人说:“打扰一下,你能看着我的眼睛吗?”
原本想放置他,但主持人也过来了,我只好抬眸。
再次四目相对。
我看见金惑略微睁大了眼眸,瞳孔中有一丝讶异一闪而过。我立即垂眸,眼睫慌乱得颤了好几下,怀疑他应当是认出我了。
结果,就听他说:“那个,你能说句话吗?”
“这个不太行哦,说话就是作弊了。”
主持人强调说。
片刻后,余光里的金惑朝我抬了抬下巴:“我改变主意了,就他吧。”
顾姓男生:“你确信?”
金惑:“确信。”
随后,顾姓男生便跟着金惑的说法指了指我:“应该是他吧。”
“回答——正确!”
主持人一把握住那男生的手腕,高高举起:“作为奖励,你需要他为你做什么?唱歌,跳舞,弹钢琴……想要什么都行。”
被主持人指明是男生后,我再看台下时,已经回到座位上的金惑不玩手机了,一直看着这边,我只好再次低头。
不过,那男生的女朋友很快回了,对方便表示自己不需要奖励,将资格让给其他人。结果,再次抽签,奖励便落到了一个有些肥胖的宅男身上。
“穿着这身跳个女团舞吧。”
宅男双手握住话筒,又比划了两下:“就最流行的那个。”
我高中时在课外学过女团舞,但早忘光光了,方才排练时临时抱佛教学的一些动作,我又觉得过于女性化了,不想当着金惑周翊情他们的面跳,便说:“我能给你弹钢琴吗?”
一说完,我便意识到自己彻底露馅了,因为听到我的声音后,连本来在玩的周翊情也忽然抬头了,她倏地看向金惑。
而坐在她身侧的金惑更是脸色彻底变了。
宅男有些不高兴:“我不爱听钢琴,我就喜欢看小男娘跳舞。”
台下有人跟着大喊:“别是不会跳吧?那业务也太差了!”
说这话的人嗓门很大,正好坐在金惑身后,我放眼看过去,刚好又与他对视了。
金惑眉挑了下,朝我做了个耸肩的动作。
明明是我发现他今天和周翊情一起,但却有一种被捉住干坏事的心情,大概是因为我独自回了洛城却没有告诉他的缘故。
方才的那一刻,我心底有一丝希冀,渴望着他像从前一样站出来替我解围,但这次他没有,他似乎也在饶有兴趣地等着看我跳舞。
我又看了一眼刘经理,她似乎不高兴了,朝我做了个“你赶紧开始吧”的动作。
我无法,眼一闭心一横,示意他们放音乐,随后便随着音乐跳起来。
我敢肯定,在我人生的前二十年中,我有很多纠结难过的时刻,但像这样,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抗拒的尴尬却只有头一回。
我不断暗示和安抚自己,没关系,反正是打工赚钱,直到跟着音乐跳完了大半支舞。
一跳完,我便朝台下鞠躬。我没去管那位宅男是否满意,几乎有些魂不守舍地在台上站着,直到主持人说完了我总算能跟着其他演员一起下台了。
片刻后,我进了卫生间。
穿着裙子在外间显然是不合适的,我当然会进隔间去解决。
这一趟当真是上得小心翼翼,很怕弄脏衣服,完事后,我吁了口气,推开隔间门才走了几步,便看见一个熟悉的影子横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