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挺傻的。”
贾晴将照片揣进风衣里,又想起了一些记忆,咯咯笑了一阵。
笑声也散进风里了。
“接手公司的感觉如何?贾总。”秦云雁等她笑够了,递上去一包面巾纸。
贾晴擦了擦泪花,声音拐了几个弯:“我发你信息了,你没看?”
“我手机在兵荒马乱中被踩成渣了,还没来得及买新的。而且阿锦陪着我,我就没时间看手机了。”秦云雁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气。
“你在我面前秀恩爱?”
“怎么能叫秀呢?我们本来就很恩爱。”秦云雁扬起一个嘚瑟的笑,又遭到贾晴一个白眼。
拜托,他好不容易绑在身边的老婆,怎么可能不秀。
贾晴表示:尊重,祝福,滚蛋。
她咳了两声,说道:“忙到飞起,现在是悬赏模式,谁有能力谁接任务。楼下被塌房艺人的激进粉丝给围了,现在上下班堪比春运。”
这个事情在明面上是梁松云点的炮,所以成这样了。
梁松云和安白两个躲风头,回S市老家去了,只是苦了这帮加班加点做后期的可怜人。
工作室里出气用的拳击袋废了两个,现在人手一杯菊花加枸杞。
今天强制休息,贾晴才有时间来墓地看看前男友。
“卡里的钱用到了吗?”
“用到了,有人派人黑咱们后台,想在财务方面做手脚。请人加固了下防火墙。还有后来爆炸之后,帮警方买水军控制舆论来着。”
秦云雁听着没问题,又觉得不完全是贾晴的风格,追问:“没干别的?”
贾晴哦了一声,语气轻盈地说:“请了个境外黑客组织,让他们在月牙湾的每一块屏幕上都投放了各种发疯视频而已。”
包括大楼外面的屏幕。
“酷——”
墓园里还是很静,整齐的墓碑都在诉说着无声的故事,只是大多数的人们听不懂而已。
在这待的时间也够久了,秦云雁道了声拜拜,准备离开。
贾晴保持原来的姿势坐在阶上,冲着秦云雁离开的那个方向问:“那你什么时候回公司?”
秦云雁停下脚步,扶着自己的黑墓碑,笑道:“我都光荣退休了唉,销户了,归雁都走法律流程给你了,你还想让我上班?”
“你还是想摆烂。”
“那可不。”
“我记得特殊事务部那边给你办了新身份,还叫这个名字,死了跟没死也没什么区别。”
“对。”
“接受退休返聘吗?”
“我考虑考虑吧,就当我休个婚假。老胳膊老腿的折腾不动喽——”
女人无言目送着那个鼓鼓囊囊的羽绒服包离开,将手里的木牌翻了个面。
上面笔走龙蛇地写着:财源滚滚来,晦气快走开——赵泉。
灰色的石碑上系着一抹有些褪色的红,两个大字在这样的场景下,有些刺眼:活着。后面跟了个倒写的人字,也就是大雁的简笔画。
清风将丝带吹起,木牌打在碑上发出无序的“嗒嗒”声。
似是没人附和的孤独掌声。
离开的步伐适时打断了独奏,女孩打着拍子,唱起学生时代总在男孩耳机里听见的歌。
没等唱完,离人走远了,风也没了。
于是她轻声唱完了那时女孩认为无聊的歌,没注意到木牌后面的大理石石碑隐隐发了光。
秦云雁颠着小碎步跑到一辆黑色的SUV旁,拉开车门,一股热气迎面而来。
他快速缩进副驾驶位,关上门。
锦书的驾驶证随着他合法身份的构建自然而然地出现了——感谢万能的隙间科技。所以最近都是锦书开车。
驾驶位上的锦书拉了下袖子,挡住红色的表。他动作流利地拧开保温杯,蜂蜜柚子茶的清香散开。
看见装冷的爱人小口小口地喝着茶,锦书眉毛挑了挑,像只小猫。
他顺手拿起秦云雁放到两人中间的木牌,看见一行娟秀的字体:求一能相伴终身之人。后面跟了个太阳微笑的小图案。
木牌是流水线的产物,字根据他的记忆,是贾晴的。所以秦云雁拿这个干什么?
收到锦书疑惑的目光,秦云雁边脱了厚重的羽绒服,边解释:“贾晴给咱俩的祝福。”
锦书露出了解的表情,嘴角勾起笑,眼里却没有。他认真地说:“跟我在一起可不是终身两个字能解决的,以后无论你转不转世,转多少次世,都只能和我绑在一起了。”
秦云雁笑得很灿烂:“过去是求之不得,现在又怎么会后悔呢。”
他算是发现了,自己这个爱人在某些时候,比自己还容易没有安全感。
得到答案的锦书侧过身,在秦云雁嘴角亲了一口。
收好木牌,打开手机找导航。锦书刚把手机夹在车里的支架上,就看见弹出了一条消息。
秦云雁手疾眼快嗯了下去。
下一秒,莫琅的缩小版从屏幕里走了出来在秦云雁惊讶的目光下,坐在了手机上。
莫琅开口:“锦书,庆功宴推迟了。”
锦书不慌不忙地倒车出停车场,顺手还摁了摁迷你莫琅的头。
“为什么?”
“十九没回来,猫去找她了。”
“成,人回来再叫我,我带云雁回去。”
小莫琅飞起一脚踹在了锦书胳膊上,被秦云雁拽住后衣领拎了起来。小人没什么力气,他没好气地打量了秦云雁一番,“知道了,用着老子的产品还欺负老人家。”
锦书这边得了消息,又怕莫琅扭个头咬秦云雁一口,直接将小人塞回了手机里。
“这么快就学会用灵力了?”锦书指的是刚才秦云雁抓住莫琅衣领的动作。
“尝试了一下,没想到能成。”
“有天赋。”
清冷的空气在干枯的树枝间流连,笔直干净的公路上,一辆黑色的SUV正以调情似的速度行驶。
后方是远离尘世的墓地,前方是一望无际、连着万家灯火的柏油路。
车拐了个弯,驶入繁华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