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松云早早地来了,罕见地穿了身深蓝色的中式正装,披着的头发被发冠约束住,有了几分宗门长老的味道。但一动威严的感觉逃了个干净,还是要仙不仙,该飞升还去庙会里闲逛的感觉。
他看人这么多干脆直接跟粉丝朋友们拍了张照片发到了公共平台上,并配文:大家可以回家看直播的,外面太冷。直播指路→【链接】
十分悠闲自得。
然而围观的人并没有减少,反而越聚越多,保安拦不住,最后公安部门的同志都来维护秩序了。
被告席上,何怜叶一身修裁得体的定制西装,戴着白色的真丝手套,冷着脸等着他的随从将被告的桌椅都擦洗消毒一遍。
虽说梁松云要告月牙湾这件事闹得厉害,但对他来说就是大树被蜉蝣撞了一下,不痛不痒,最多找个替死鬼下趟监狱的事。
可法院的传票上黑字白纸写着顾闻末,他不得不来。
他现在的身份是复皇总部的人办的,名字也是他们改的,社会身份是月牙湾的CEO,不来的话会被强制拘传,影响名誉。
旧党的那群老古董还盯着他呢,他可不能落下把柄。
仔细回想一下的确是自己当年被放到月牙湾时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诱导手下的艺人签过一些不平等条约。
他真没想过这些没有背景,没有钱的贱民能翻起什么风浪。
随便想就知道其中肯定有旧党那些老东西的推波助澜,不然复皇内部的账翻不到明面上。
何怜叶喜欢钱也喜欢权,因为有了这些谁也不敢把他踩在脚下。他可以享受这人间所有的极乐,无人敢管,这是那个没人要的小孩奋斗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美好。
他高高在上,蔑视一切。
法官到位,开庭。
那边梁松云方的律师正在陈述证据,这边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人忽然绕了进来,伏在何怜叶耳边告诉他旧党发动政变这件事。
听完他怪异地笑出了声,引得一圈异样的目光。
何怜叶赶紧摆手示意没事,他压低声音没有什么情绪地问那人:“有两个基地这么快就没了?那帮老东西动作还挺快。怎么才告诉我?”
“据说是信号被屏蔽了,发不过来。”那人也小声说,一节伤疤从口罩里露出来,加上死寂的眼睛,给人以这个人肯定是□□的歧视感。
如果是秦云雁或是贾晴在这里一定一眼就能认出来,是赵泉。
何怜叶很信任赵泉,因为这是他亲自从秦云雁那里抢过来的人,他亲自洗的脑,调教成的狗。
所以可以将重要的东西留给这个奴才干。
何怜叶扶着脑袋似乎是想了想,没什么活力地吩咐赵泉:“让西营趁旧党防御不足,从后包抄擒王。秦云雁呢?”
“据线人说在旧党的指挥营里。”
“抓住他,把他绑到祭台上。你去安排一下,最好等到这破庭审结束后能立刻让我回去。把大祭司也请过去。”
“是。”赵泉未曾反驳,毕恭毕敬。借口急性肠胃炎发作离开了庭审。
临走前阴恻恻地向回看了一眼。光亮之下,法庭里的人各种面貌无法被掩饰。法官等人聚精会神地听着原告律师阐述事实;梁松云在写着什么;旁听人员衣服贴在一起交头接耳……
而何怜叶……像是喝下午茶的西方贵族一样坐在聚光灯下,享受着世人的眼光。好似那些眼神都是赞许与仰慕似的。
不得不说,何怜叶心理素质真的很好。
但赵泉确实看见一个浑身燃着烈焰的魔鬼在不耐烦地装成人。
他出了法院门没有朝接应他的人走,拐了几个弯停在一个柜子前。他填入提前准备好的快递单号,一个橙色的小门为他弹开,小柜里飘出淡淡的灰。
赵泉将一个拳头大小的包裹放进去,关上柜门,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
法院里何怜叶打了个微弱的哈欠,抬腕看了看镶着细钻的表,吩咐律师:“以最快时间结束。亏多少钱无所谓。”
谁承想原告的律师光阐述被告方的侵权行为就说了近一个小时,中间慢慢悠悠地喝了五次水,说到最后声音都没变,十分流利,这口才很难不让人羡慕。
法官昏昏欲睡地听完,刚打算叫被告方发言,就听原告律师:“上面只是被告公司在影视剧、电影、综艺上的侵权行为,还有演唱会、路演……”
对面原告席的梁松云像早就料到了这些,拿了张纸写新歌。转笔哼歌写谱一气呵成。
等原告律师终于将所有歌曲侵权行为简述了一遍,法官要求被告方发言。
被告律师:“根据《……条例》与之前和梁松云先生签订的《……条约》,xxx电视剧和xxxx电影中使用插曲《温热》并不侵权……”
何怜叶:“咳……”
被告律师:“还有xxx演唱会唱的《无泪》……”
何怜叶:“咳咳……”
被告律师:“xx年12月28日的路演活动……”
何怜叶:“我让你速战速决!”
被告律师:没见过这么想给原告送钱的被告。
他看了看自己速记了三万多字的文档,沉默了。
“我方同意原告的观点。”
何怜叶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被告律师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自己的律师职业生涯,就看原告律师又站起来了。
“下面我给大家陈述一下被告方抄袭我的委托人的作品的证据……”
被告席的人又坐下了。
梁松云把纸翻到背面又写了首歌。
于是在场的和直播那头的观众朋友们就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原告律师:“巴拉巴拉……”十几分钟。
被告律师:“我方同意原告的观点。”
就此往复。
等这些抄袭侵权的事说完了,何怜叶终于认为自己可以走了时,原告律师又跳起来:“我方补充证据,被告方对旗下艺人进行精神控制和恐吓,并买通在逃通缉犯进行暗杀活动!”
又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何怜叶看了眼大门那边,多了好几个警察守着。他给赵泉发消息:“你先去总部,该清扫的你自己办,一定要接到大祭司。”
看看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五十了。
按下关机键,平整的黑屏上反射出何怜叶那张略带倦意的脸。他这两天一直在做噩梦,梦到一个爱哭的小孩,很烦。
胆怯的小孩问自己:我是死了吗?
何怜叶被吵得不耐烦了,僵着脸回答:是的,而且会有很多人给你陪葬。
对面梁松云手边写着旋律的纸已经堆成一定厚度的小册子了。
何怜叶甚至看到梁松云用其中一张红纸折了个心,中心写上白白两个字。然后再把这红心放到自己桌子上,对着镜头比了个爱你的手势。
想想都知道网络那边是个什么光景。
大抵上就是cp粉的狂欢。
何怜叶:……
何怜叶:死基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