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新党的人普遍都在国内公司忙活官司的事情,总部这边大多是“寻风”旧党。
但他们仍然很谨慎,每次开会的地方都换。
贼老重的设备来回搬,也不嫌麻烦。
秦云雁就不明白这一个六十多万平方米的基地,来回换地方有意思吗?旧党和新党早就把互相看不惯放在明面上,住的地方都是分开的。
早就是把枪放在桌面上,互相指着等第一声枪响的程度。
这旧派在自己的地盘、守着的也都是自己人,这还不放心,属实是谨慎过了头。
现在还是黑天,各种的灯却都已启动,将总部照亮。明明不是城市,却胜似繁华的不夜城。
可这繁华远比商场上金钱的剥削更加露骨,扒皮抽筋,以血为电,以脊梁为柱。
但想想都是要人命,一个拿刀子慢慢割,一个往脖子里杵,本质上来说都差不多。
这样没什么可说的,文明史上处处是绞肉场,是餐盘。闲来翻开野兽的野蛮史来看,发现两本里的内容大差不差,只不过是一个有包装,一个赤裸罢了。
在秦云雁看来都是那样,在旁边看着就好,扯到自己身上也不用在意,到适当的时候退出去就好。
秦云雁跟着丁十九上了车,在各种房子间七拐八拐地行了十几分钟,到了地方。
是一个粮仓,看阴影的面积旁边还堆着稻谷。
是旧党这边最大的粮仓。
一张金子渡边,玛瑙做衬的会议桌,正上面吊着一盏水晶灯。下方是一张几乎要铺满粮仓的手工丝绸地毯。一个皮肉耷拉、老态龙钟的男人坐在主位上。看见他来了,似乎是和蔼地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下手的位置,示意秦云雁坐下。
虽然摆设华丽,但没有指挥的设备,看来这是单独把自己叫过来了。
他要说什么?秦云雁记得这老头一直想让自己投资他的生意来着。他冷着张脸,手指插在兜里,一双带着傲气的眸子扫过去。
打手还挺多。
他不应那老头的要求,不疾不徐地走到桌子的另一头,顶着审视的目光回以毫不客气以及更胜一筹的威压,伸出手敲了敲桌子,对着丁十九吩咐:“把椅子搬过来,我坐这。”
丁十九小心翼翼地看着那老头,见对方没有反对才将椅子给秦云雁搬了过来,完事后赶紧退了出去,仿佛再多留一刻都得掉块肉一样。
老头旁边的人戴着面具,低声耳语几句,转身走了出去。那人似乎踩在了稻壳上,嘎吱嘎吱地响。
但他脚下本该是空地。
明面上看守的人都走了,这样一来,这屋子里似乎就只有两个人了。
这老头就是刘乙,“寻风”旧党的首领。
“殿下这三天玩得挺好啊!听说你又赶走了负责侍奉你的美人们。”刘乙乐呵呵地打招呼,似乎没注意刚才的矛盾。
秦云雁毫不迟疑,飞快把这个话题免去了。他没有丝毫觉得不好意思,非常自然地说:“我阳痿。”
坦然自若,仿佛那是一件令人骄傲的事。成功用这一句话把刘乙说得沉默了。
“刘大人可真是个大忙人,我还以为大人忘了我的存在了。”秦云雁微微笑着,手上还戴着好几个钻石戒指,粉的红的蓝的绿的应有尽有,都是他前两天赌来的。
或者说从他面前这个人手下薅来的。赌场是刘乙的地盘,庄家也是他的人。秦云雁雁过拔毛,连庄家也输了不少钱,还有人把命赌了进去。
刘乙本来想晾凉秦云雁,结果被他这一通操作闹得头疼,就算是大象也怕耳朵里进水蛭,他坐不住了。
“哪能啊!我忘了谁也忘不掉您。”刘乙此话不假,秦云雁他们这波皇帝预备役逃过一次,还是他站在城楼上,下的令将人群最中心的直接射杀。
他清楚地记得那个被爆头的少女还拽着一个瘦高的少年,那少年离得最近,一张清俊却过分瘦削的脸上被溅上了红红白白。他却毫无波澜,甚至在其他逃跑者惊恐的笑声中直接掰开了少女尚有余温的手,任那身体倒下去,从始至终没看一眼。少年甚至顺着开枪的方向慢悠悠地看上来,隔了六百多米,清楚地找到发令人,嘴唇一张一合说了什么。
那眼神跟现在并无区别,同样的黑眸,同样的冷淡,同样的……戏谑,似乎在看台上夸张演绎剧本的演员。
让人很不爽,想扯着他的头发,把他拖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刘乙舔了舔牙齿脸上仍旧虚伪地笑着,脚下却烦躁地踹了一脚“椅子”。他含蓄了几句,见对面人没心思周旋,刘乙也不拖着,将一样东西甩了过来,长方形的盒子旋转着从桌子的一头滑到另一头,正好停在秦云雁面前。
那是秦云雁常抽的那个牌子的烟。
秦云雁慢条斯理地拿起烟盒,外面的包装袋已经被拆掉了,打开倒出一个个小盒子。他欣喜地瞳孔收缩,呼吸微微加粗,这些都在正对他的光下暴露得无所遁形。
“这可是好东西啊!刘大人这是……”他慢慢悠悠地叼住一根,摸了摸兜发现打火机被收走了,再抬头时脸颊有些红了,带着点莫名的羞涩:“……大人,借个火。”
刘乙没有动作,身体向后靠,将脸隐在黑暗里,老态龙钟的声音传来:“我请殿下来就是为了商讨这件事。”
一个看着就昂贵的金色打火机以同样的方式滑到秦云雁面前,男人在看到打火机的那一刻就眼疾手快地抓住,点燃烟,白雾袅袅升起。
他不要命似的狠狠吸入,吐出来的不足吸入的五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