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裁了。”
本就是被一个念头吊着的望乡台上幽魂,知道了真相又做了最后的美梦,散了。
传送的黑门开了,锦书摆了摆手就要走,却被人叫住了。转头一看,是荣熹。
这姑娘到隙间前是带兵打仗的,被前夫毒死了后来了隙间,现在在一个二流雇佣兵团里混日子,偶尔来客栈兼职。
性格爽利,也爱喝酒。因为性格爱好原因,跟锦书关系不错,平时称兄道弟的。
“锦哥,恭喜你得偿所愿!”荣熹拎着气泡水比了个碰杯的手势,笑呵呵的。
锦书隔空与她撞杯,也笑了起来。他甩过去一张透明的卡,遇到好事请客算是他们这帮人不成文的规矩了,毕竟在隙间几乎就没什么好事,破不了多少费。
“谢了,这卡你们随便刷,等任务结束我再请大家喝一顿。”
“老板大气!记得把哥夫带回来哦,我可要瞅瞅是怎样的人物让你惦记了三百年。”荣熹拿着卡,拱手相送。
锦书笑而不语,转头迈进了传送门……
周末算是多功能型商城最热闹的时候,来来往往的人群搭着扶梯上上下下,冬日的阳光没什么温度,打在长椅上最多给人一些温暖的错觉。
秦云雁靠在二层的玻璃护栏上,边给特殊事务部的人发消息边等锦书,他说他去卫生间了。
旁边的椅子上堆了些印着标签的袋子,是他们前一个多小时的成果。
“帅哥,我们是旁边xx大学的学生,在做购物倾向的研究。您有时间吗?帮忙做个调查问卷呗。”
秦云雁看了眼时间,微微皱了下眉,点头接过了调查问卷。
题目中规中矩,等着的是个健谈的小伙子,他搭档去找其他路人了,还想跟秦云雁聊两句,结果被秦云雁用手语挡了回去。
他目前对外(对复皇)的人设是因受到人头快递的刺激而哑,因持续被洗脑精神不正常的猎物。身边经常有复皇的人明里暗里地监视,还是要演一演的。
送走学生,又来了个成熟些的来搭讪,想要秦云雁的联系方式。
这种事秦云雁经常遇见,他身材高挑长相不俗,这十辈子什么高位富贵都体验过,光站那就给人一种与世俗格格不入的感觉。而且他上过财经频道,归雁这两年又做综艺,梁松云还有策划组有时候拉他入镜,也算个有点名气的素人,有人认出他来也正常。
秦云雁刚想打手语拒绝,却发现目光所及变得暗了下来。明明天上太阳和云的位置没有变,他的脚下却出现了一滩墨色的阴影,似浓缩的泥潭,又似落入泥潭的云。触手般的阴影缓缓攀上他的裤脚,比看着更滑,带着凉凉的感觉。
对面的男人忽然打了个寒颤,抱怨了句“什么阴风”,他看不见这快将整座商城包裹的东西。
秦云雁不慌不忙,反而觉得有趣地笑了下。他抓住一只爬上来的鬼手,那鬼手很快恢复了白皙的皮肉,掌心温热,带着层薄厚适中的茧,与他十指相扣。
颈窝沉了下,热腾腾的气赶走了冷风留下的寒,那人的另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腰,浅笑地在他耳旁道:“这位先生,你找我家郎君有什么事啊?”
这话停在秦云雁心口处,伸出手挠了挠,有些痒。
这是在宣示主权啊。
要联系方式那个迅速逃了,留下他们两个。
秦云雁拍了拍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趁锦书不注意,扭头亲了下,笑着问他:“怎么这么黏人了?以前你可不这样。”
白亦墨新送锦书的耳坠可以自由调控别人对自己的联系深浅,锦书只要想,这个世界的人就能当他不存在,连带着秦云雁也被忽视。
所以秦云雁敢光明正大地跟锦书说话。
他记得第一世荣沧除了在床上,很少主动与他有肢体接触,他主动去牵手都会被躲开。这恢复记忆反而变了个样,形影不离。
锦书抱着他蹭了蹭脑袋,将灵又锁了回去,迷迷糊糊地解释:“不敢,黏上了就摘不掉了。”
荣沧又何尝不想光明正大地向天地众生宣告他得意的爱人,可羁绊多一分,离别时的痛苦就多一分。他太怕死亡前那漫长又煎熬的等待了,也怕留下的人痛苦。
但从现在往回看,说不说留下那个照样痛苦。
锦书轻轻在秦云雁耳边咬了一口,留下一道淡淡的咬痕。咬痕最深处有一颗小痣,一团灵力悄无声息地钻入其中,安眠休养。
“行啦——”秦云雁耳朵红了,把牙印的红掩盖住,他拎起旁边的袋子们,问:“还继续逛吗?”
“张嘴。”
“嗯?”秦云雁不明所以地配合,被塞了根甘草味的棒棒糖。他敏锐地察觉到一股暖流正包裹着他的灵力,让本来失控的异能变得正常。
锦书顺手把袋子拿过来一半,掰着指头走了一小段路,“再去趟超市吧,我想吃肘子肉了,再买点鸡翅腌着……”回头发现秦云雁没有动,“……愣着干什么?”
秦云雁三两步跟上了,表情有些怪,“你去这么长时间是为了这个?”
从卫生间取货,总觉得怪怪的。
锦书沉默两秒。
“得找个没监控的地方……”
秦云雁没有过多纠结,想把糖咬碎发现咬不动,只能发发牢骚:“这个异能混乱的状态是从你回来的地方传来的?我说‘牢’怎么不受控制呢……”
“嗯。异能紊乱症,相当于流感。”
“之前我看到的那些记忆?”
“对。”锦书的声音拐了几个弯,“我自己都不知道档案馆把哪段记忆塞给你了,是哪段?”
“呃……”秦云雁不太想说那些回荡在自己噩梦里的画面,捡了个轻松点的说:“关于‘带回来个什么东西’和‘你才是东西’的记忆。”
锦书显然回忆起了那段往事,笑了笑,没有继续提。
“你明天得去公司吧。”他转移话题。
“对,你要回公司吗?你的位置一直空着。”
只见锦书摇摇头,“我最近有点事……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养我吗,不用我去挣钱。”
他是以开玩笑的方式说的。秦云雁很清楚他的傲,不会以包养的心态面对他。对于锦书而言,爱人之间包养不包养的无所谓,他想赚钱也有几百种合法或不合法的方式成为富翁,最简单的就是拿隙间黑科技黑一下银行。
“也是。”秦云雁养自己没花多少钱,十辈子攒下来的钱都够养活一个国家了,就算锦书是只吞金兽他都能面不改色地养。
“而且你也太瘦了……”
“……别做饭,算我求你……”
两个细长影子在扶梯上弯弯折折,最终归于俗流的平行线。只不过平行线背着光拉远又拉近,有时交叠在一起,成了道回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