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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坦白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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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你的还差。”

秦云雁也不反驳,如果不是应酬他基本上不会碰酒。或者说他对大多数事物都没有瘾,也很难有瘾。

锦书之前跟无面的谈话里有句话评价得很中肯,他的爱人是天生的逍遥境。

秦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刨根问底地问:“那你口中的小酒壶是……”

可惜命里有道名为阿锦的劫,不然放修仙世界里直接飞升了。

秦大仙这么多年除了年纪在长,最重要的就是他悟了,有事得直接问。

不然……七百多年,他反思都反烦了。

对于这个历史悠久渊源深厚的称呼,锦书抿了抿唇,实话实说:“是你。”

也不等秦云雁继续问,他把小时候大哥控制自己饮酒的事说了,又说了后情:“……有次和宁隐喝酒,醒酒后他提醒了我,我醉后说的那些话……总之放在当时不太合适,所以用了代号。”

何易之,字宁隐,荣沧的友人。为了护几个不相干的人,被乱刀砍死在楚王发动的暴乱中。

没人知道,荣沧在最后的年岁里去到老桂花树下挖出过那繁琐的盒子,但没打开就又埋了回去。

他没把握里面的玉壶是好是坏,也没把握自己看后会不会情绪失控。对那时的他来说,表达真实的情绪是一种不能向往的奢望。

“呵,那还真是老情人。”秦云雁忽然为自己的纠结笑了,明明复盘过那么多次,不该有第二个人有资格与可能被面前这人念念不忘。可他就是有些莫名其妙的自卑感,认为会有某个其他人在与自己竞争,还比自己强。

脑补怪最可怕。

其实也不是脑补怪,只是一个被心魔差点折磨成精神分裂的可怜人的瞎想罢了。

他那个心魔在荣沧死后几年就出现了,这么多年都习惯了。虽然这两年被妒倚面加强了一下,但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烦人。

结果两天之前被锦书一剑砍了。

消失得那叫一个干净,噩梦都没了。

“所以你之前抱着酒壶说心悦……”

“哪次?”锦书问。他当年倒着数日子,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有一阵特别爱喝酒。每次都要喝得酩酊大醉才可罢休。

这样,他就似乎能摆脱人类面对死亡时本能的恐惧,能麻痹自己,告诉自己一个将死之人,不该去耽搁顾雩风的时间。

但醉后说过什么,真的忘了。

秦云雁对此倒是记得清楚,他轻轻握了握锦书的手,闷声道:“我登基的第二年,你找所有在京的朋友、权臣都喝了一遍酒,请他们陪你演一场盛大的落幕戏之后来宫里找我的那次。”

说起来当年的荣沧活得还算挺成功的,知道他要死了,朋友为他哭泣,政敌为他惋惜,而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唯一遗愿,就是让他们好好活着,同时好好辅佐陛下。

“闻月是个好孩子,是我看着、教着长大的……我与他一同体验过百姓疾苦,一同领略过壮美山河,世家大族的那些弯弯绕绕他也从我这学了个彻底,繁华下的腐烂他更是从小就深有体会……他跟我们这些被规矩养大的不同,他的边界远比我们广,给他展翅的机会,他就能带领北华飞入山巅……子嗣的事情也不要逼他,他若想通了自然是好的……若是没有……就当给我一个薄面……”这是他跟当时的友人醉后哽咽着说的。荣沧到最后也没能狠下心来要求自己的爱人绵延子嗣,那种话他说出来,就不会想活到第二天了。

后来啊,他们演了场只有顾雩风不知道剧本的大戏。荣沧一步步抹去所有可能威胁到顾雩风的人,一步步将手上所有权力交给顾雩风。

荣家这把被主人毁掉的断刃,终在临被销毁前挥动了最后一次刀。最后祭天地的,是自己。

后来有一次他实在忍不住,夜闯皇宫,把人从勤政殿拽到寝宫喝了三天三夜的酒,那是他最后的疯狂。

也是无声的告别。

“那次啊——”锦书将声音拉得很长,仿佛只要长一些,这些东西就不用再回忆了。

“是秋日的蝉鸣罢了。”是将死之人最后的呐喊。

这一刻,所有的解释都太苍白无力,如同蹩脚的谎言。

桑原曾在书中写道:那次荒诞的狂欢,荣沧醉了个彻底,说了入宫胁皇时忐忑的心情,道了那年初雪红白相间的胡思乱想,提起了在无晴冈的那只走丢了的三花猫……就连桌上的酒壶都被他道了八十三次我爱你。红烛摇晃中,顾雩风第一次见他哭,哭得令他心痛,但更心痛的是他一字未提顾雩风。

也难怪桑原被学界当做“同人男”“梦男”“疯子”,史书上一句“文帝与荣相于宫中长谈三日”被桑原洋洋洒洒写了三万字,还是对于常人来说如此荒唐的情节,能接受才怪。

却不知,桑原所述皆真事。

顾雩风也不知道,荣沧说的每一件事都藏着他对他的说不出的感情。

但现在,秦云雁知道了。七百年前射出的羽箭终于落在靶心上,平稳坚定。

现在再悲就有些没意思了,锦书转念一想,不如调侃两句随意带过,反正已成历史。“我表白我男人有问题吗?”

“可那阵我不知道。”秦云雁调整了一下姿势,离锦书更近了些。

锦书颔首谢过服务员,将一碗银耳莲花粥拖到自己面前,喝了一口,又跟服务员要了糖,加到粥里面,推到秦云雁面前。

“没事,那阵我也不敢说。”

他俏皮地眨了眨自己那双真挚又充满爱意的眼睛,瞧着旁边的秦云雁。

秦云雁正用没握着锦书的那只手喝粥,甜度刚刚好。听身边人许久都没再说话,疑惑地看向他。

那人对他说:“那趁着咱俩都坦白了——”

小小的饭馆沉浸在人间平凡事的烟火里,泛黄的吊顶上满是除不掉的油渍。比不了边塞大漠黄沙的雄阔寂寥,比不了宫廷红墙绿瓦的庄严肃穆,也比不了孤山烟云之上的渺茫寂寞。

却是可贵的真实,难得的安逸,比那些“心胸辽阔”的更令人留恋。

“我心悦你,落魄平凡时是你,封侯拜相时是你,念念不忘是你,来日方长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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