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雁从梁松云那里出来就感觉轻飘飘的,一是再次失去的伤感,二是不知道那人还会不会回来的心慌,三是……他记得要告诉我自己去哪里了唉!
等等,他是对哪个我说的?
现在有四了:阿锦爱的是顾雩风还是秦云雁。
【都不是哦,他不爱你,只是为了利用你罢了】一道声音传来。
秦云雁继续走着,不为所动。只是眼神暗淡多了,他好像突然忘了什么东西
到了家,他放下手里的袋子,环顾四周。
冷冷清清的,甚至空气里还飘着淡淡的血味。这一股血味勾起了秦云雁不好的回忆,但这次的冲击力没上次大。他见到荣沧的时候已经是出事后的第七天,那时是夏季,加上山洪,泥土潮湿得很,尽管仵作已经替他整理过遗容,也拿花遮了,但……那已经是半具白骨了。
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他的爱人已经离去了。
现在还给自己留了个会回来的准信已经很好了,至少有个明确的盼头。
微波炉里的粥早就凉透了,任何诱人的气味也早消散完了。
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就都喝了下去。
什么味道都没有。
飞快地洗漱后,秦云雁湿着头发站在窗前,盯了一会儿对面楼的一个房间,然后拉紧窗帘。
然后想了想,对着那边画了个圈。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但秦云雁自己感觉脑袋空了一下。
回到床边,他将从办公室拿回来的布袋子里的东西倒在床上。
那是零件,一把手枪的零件。
他有条不紊地将枪组装好,检查弹夹,里面有五枚子弹。
“咔嚓——”秦云雁平静地拉开保险栓。
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滴——”窗外传来汽车的鸣笛声,与此同时他也把枪放下。
叹了口气,迅速把枪又拆开。
再装上。
他不知疲惫地练了许多次,头发也在不知不觉中干了。直到将一装一卸的时间控制在三十秒内才停下。
甩了甩酸胀的手腕,重新将零件放回布袋里。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这床太大、太空,不适合人睡。
秦云雁抱着自己的印花枕头和被子离开卧室,来到客厅。
放好枕头,抖开棉被。
一个一米八六的男人硬生生把自己缩在了八十厘米宽的沙发上。
很挤,但他现在就是需要这拥挤当做慰藉。
秦云雁将脸埋在沙发的缝里,等了许久都睡不着。
起身,接水,回屋,拿药,吃药一气呵成。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屋外的月亮远远地眺望着地球,终于看见那个辗转反侧的身影不动了。
他极不平静地睡着了。
梦里没有了光怪陆离,换成了曾经的回忆。
是他这辈子对锦书放下所以警惕心的回忆。
那时的他还没有恢复关于前世的记忆,只是有一点知道自己有前世的苗头。
这枪的来源也得从他第二次被绑架说起。
不远,就在上半年。
彼时他正躺着医院。
因为犯了胃炎再加上吃了锦书做的饭,可怜的秦老板直接进医院挂水了。
罪魁祸首又回去给他熬粥了,让秦云雁觉得自己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结果眼睛一闭一睁就彻底黑了,脸上被什么东西给罩住了,手脚都被麻绳捆住了,能感觉到身体在晃动,像是在一辆车上。
心脏警示性地怦怦跳。
他第一时间没有挣扎,保持原来的姿势没有动。
耳边传来交谈的声音,他们大概没发现自己已经醒了。
“大人,咱们的人已经把威胁信息留到祭品的家门上了。为什么不直接发给他的亲人啊?”一道略带谄媚的声音响起。
“蠢,祭品的家人早就死没了,你去阴司找他的家人勒索吗?况且我们本来就不为了钱,只是一个掩饰而已。”这个声音有点尖,让秦云雁想起宫斗戏里的太监。
谄媚的声音又响起:“那我们的勒索信息留给谁啊大人,小的我权限太低,没看过祭品的档案。”
“给那个查了我们好久的姜警官。”“太监”笑了起来,尖锐的声音刺得秦云雁耳朵疼。
“到时候他们凑够了钱送到我们指定的地点会发现那里只有野草和几泡流浪狗的骚尿等着他们,而那时我们已经将祭品献给新皇陛下晋升成乙等了!”
秦云雁听了一阵,确定了现在的处境。
所谓祭品指的是他,他正被复皇组织的几个小喽啰绑架,在去往他们大本营的路上。这次绑架是这几个小喽啰自行策划的,目的是邀功。他们意图将这次绑架伪装成普通的绑架案,但手段很低劣。
新皇?复皇组织找到新的傀儡皇帝了?谁这么倒霉?
复皇组织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放过他,并且现在还把他当作了“祭品”?还是那种有点地位的都知道的公开祭品。
祭给谁?为什么是我?
而且问题在于当门口的勒索信被发现时他还能不能活着,而且警方需要多久的时间能发现那勒索信也是假的。
现在顾锦大概率在我家,他能否发现勒索信,能不能报警。
还是说顾锦和他们是一伙的?
秦云雁在脑中蹦出这个念头的时候身体抖了一下,他有些害怕地就着这个念头继续向下想。
如果是那样的话顾锦可以等我已经被他们送到大本营之后再报警,等警察们查到勒索信息是垃圾信息之后我怕是已经死了。
现在这里有几个人?
秦云雁又屏气听了一会儿,确定这车上加上他一共四人。
除去一直在说话的两人还有一个司机。
听他们的话来看还有其他同伙。
不知道身份但知道我家住哪里,会是他吗……
秦云雁自认不是一个喜欢带人回自己家的人,知道他家地址的也就秦云雁自己,锦书,贾晴,各大购物平台还有一个早就不相往来的赵泉。
秦云雁不知道现在距他在医院睡着已经过去多久了,也不知道这群人手里有没有热武器。
只能假装当个石头听着,试图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他的右手上还插着输液用的针管,预留针,估计这帮绑匪把他掳走的时候他正要换药。
秦云雁左手把针拔下来,两只手指夹着伸到麻绳的扣里当杠杠,动作轻微地解扣。
正当要解开时,他的脑袋被什么东西抵住了。
坚硬冰冷,就算隔着面罩也能感觉到丝丝凉意。
秦云雁知道那是枪。
“早就醒了啊?明明都当上皇子还逃,真是个不知好歹的贱人。”
秦云雁暗自腹诽: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冰凉的枪口向下移,挑起了秦云雁的下巴。代表的死亡的枪口正对着他的脖子。
明明是生死攸关的时刻,秦云雁却异常冷静,因为他知道他们不会杀了自己的。
毕竟哪有在祭祀前死掉的人牲呢?
果然,那绑匪唠叨了一阵,将枪收了回去,麻绳也被重新绑紧。
后面一段路程绑匪也没放过他,左一句“贱人”右一句“杂狗”,从他那早死的爹妈骂到和人上床的人。但其实也就那几个字眼,听得秦云雁耳朵都起茧了。
车停了,秦云雁估摸着按时间来说这么短不可能到大本营,也只可能是开车累了的中间休息。
对绑匪来说是休息,对秦云雁来说是□□折磨了。
头皮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整个人被拽着头发扔下了车。
地上全是那种有些尖锐的小石子,他就这么砸在了上面。
更疼的是那个将他扔下来的人又拽着他拖行了一段路程,彼时是夏天,空气异常燥热,他不可能换上长袖。
秦云雁咬着牙受着这一顿拖行,感觉腿腹处传来冰冷的新鲜的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