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芹瑜誓死追随家主!”
“子时三刻在此处集合,随我杀入长宁宫!”
时间停住了,锦书终于动了。他上前虚着抱了抱荣沧,没有安慰的语句,只是笑道:“这回只剩一句话了。”
他看到那花时就想起很久之前在隙间的一位友人告诉他,他的爱之花已经开过了,想来就是那朵。
是那次事变让荣沧意识到两人之间不可跨越的鸿沟,从此再没起过表白的意思,直到死去。
记忆散了,归入那卷轴里。
锦书擦了擦眼角站起来,却看见院子里还有个人,正靠在墙上看手机。穿得有些单薄,两缕银发飘着,眼下有淡淡的乌青。
是梁松云。
“哟,不发呆了?”他嗓子依旧有些漏风,但多了些更熟悉的语气。
“你怎么进来的?门口不是有守卫吗?”锦书意识到了他的身份,试探道。
梁松云从兜里摸出来支卡祖笛,吹了两下,“吹了首安眠曲,就进来了。”
“哇,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老古董啊!”锦书感叹道,又问:“你从游乐场离开后去哪了?”
梁松云想了想,道:“喝了两天闷酒,写了两天歌,第三天本来想最后赌一把去找一个节目制作人,结果白白给我打电话,我就去帮他改歌了。后来越想越难受,跟他喝了酒什么都说,结果是直播都放出去了,我成功爆了。然后被堵在工作室,又做了几首预言的歌,发现相伴之魂死劫未消,凤凰归朝,就来找你了。”
“三天你干了这么多事?”
“三天?咱俩上次见面是在五天……过十二点了……六天之前,老秦他们复工今天是第三天。”
锦书抬头望天,活动了一下关节,醉酒躺了两天,怪不得身体那么僵。
以后不能喝仙人醉了,耽误时间。
他走到落了叶的桂花古树旁,边用灵力探位置边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梁松云跟过去,罕见地板起脸来。“我需要我过往的记忆,之前跟一个自称无面的人交易时她答应过我转生后帮我恢复记忆的。”
“你们做过什么交易?”
“不记得,只记得有。”
锦书啧了声,土地翻滚起来,一个精美且没有锈迹的铜盒子升了起来,上面平滑无比,却让人看到如机械般的纹路。
他拍开了土,将盒子贴到耳边听着声音,从侧面拨开一个小转轴轻轻地拧。里面有个立体的迷宫,需要足够的耐心才能打开。
“还挺精细。”梁松云等不到回答,开口提醒。
锦书却道:“我同辈的一个姐姐做的小玩意,她是那代精巧堂的堂主。”
那人闺名荣诗卿,一点不爱诗文,只爱精巧的东西。后来改造过荣家前辈留下的火铳,改成了小巧版,很像现在的手枪。但这样一代奇才在抄家之后流入花柳之地,染了顽疾,又被顾闻末派去算计顾雩风,在无晴冈跟荣沧相认,又活了不到一年便病死了。
再后来荣沧用她改造的火铳结果了顾闻末。
锦书试了一阵发现还没开,渐渐失了耐心,直接用灵力作弊开了。里面躺着月白色的玉壶碎片。
“这是什么?”梁松云又问。
不等锦书回答,周遭的场景变了变,一个五六岁的幼童正在被父亲罚倒立,脸涨得通红。梁松云仔细看去,那幼童的眉眼和锦书一模一样。
场景再变,一个少年模样的人悄悄推开房门,就见屏风后面那被罚倒立的幼童噘着嘴,对着墙满脸委屈。
“我们的小阿锦怎么了啊?”那少年把手里的东西悄悄放下,凑过去揉了揉荣锦的脑袋,托着胳肢窝把小孩抱起来,从他更有压迫感的脸上不难看出他们之间紧密的血脉联系。
“大哥~父亲不让我喝酒,明明他们都成桶成桶地喝!”荣锦“哇”一下哭了出来,似乎找到了撑腰的人,搂着容山的脖子撒娇。
容山比他大整十岁,跟其他兄妹几个差了一代,聪慧过人,看事情也很明白。但经常将生死挂在嘴边。而荣锦从来都不怕这个经常语出惊人的兄长,人生来就是要死的,这一点他也赞同。
“阿锦你告诉兄长,为什么想喝酒啊?”容山拍着他的背安抚了几句,问道。
荣锦想了想:“就是感觉喜欢,闻着味就想喝。”
“哦~喜欢呀。”容山把他抱到床铺上,揉了揉小孩肿了的脸和酸软的胳膊,轻声问:“可喜欢就一定要得到吗?”
荣锦自然是直来直往,他那时候不需要顾忌任何事,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晶莹剔透,“当然!我喜欢就要得到!”
“有野心是好的。”容山温声道:“可是阿锦,你长大了就会发现大人是要学会取舍的。你会遇到两难的局面,到时候就会发现即使喜欢的东西近在眼前,也会因其他的事或人拦着,触不可及。”
“可阿锦还不用那么快长大,这是阿娘说的。”荣锦嘟着嘴反驳。
“是啊,所以大哥给你带来了这个。”他把带来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个巴掌大小的月白色玉质酒壶,没有雕刻的痕迹,近乎浑然一体。“每月我都会给你灌满这一壶酒,若你想喝了就喝,可不能贪多,小孩喝多了会生病的。”
小孩端着那酒壶检查一圈,皱着眉请求道:“这是茶壶吧……能不能多些?”
容山严肃状,长叹气道:“但我听说喝多了舞刀弄剑的时候会手抖,严重的还会从马上摔下来,做不了将军了哦。”
“啊!那可不行,我不喝了……”
梁松云有些吃瓜模样地看这画面,最后结束了还意犹未尽。
锦书将记忆收回,填到卷轴里。至此他作为荣沧和荣锦的全部都已找回,卷轴也化成记忆归位到他自己的【档案】中。他问梁松云:“你将看到的记忆也会是这样,以第三视角看自己的过往挺新奇的吧。”
“是挺稀奇的,需要多长时间?”梁松云有些迫不及待,他需要自己的记忆,需要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这预言之歌又是怎么回事。这样他才有机会破解当前的死局。
“不需要多久,是在意识里呈现,里面看十年现实过去大约十分钟。重大事件就是对你影响大的事可能长些。”锦书说道,他将盒子暂时放到旁边,一指点住梁松云的眉心。
歪头问:“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