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直直跪下,接着以一种极其端庄标准的姿态对着古树那两个隆起的根部行了三次礼。颤抖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他怔怔地盯着这棵参天大树,在他离开时还是株风一吹就会倒的树苗。他似乎想透过那粗壮的树干看清梦中那些已经模糊了的脸庞。
那些连荣沧都记不清了的面庞。
“娘,二哥,阿锦回来看你们了……”
与此同时,相逢酒店内。纱帘拉上了,光大多被挡住,华丽的房间里透露着些许慵懒。
“老秦,锦哥全名是什么来着?”贾晴靠在沙发上看手机,检查行程,忽然问道。
旁边桌子边,秦云雁披着毯子在做公司未来的计划表。他差不多退烧了,闲着也是闲着,于是……
他从电脑面前抬头,疑惑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怪。我总觉得他原来不叫这个名字。”贾晴在翻他们回程的机票,觉得那个名字有些怪异。
秦云雁把眼睛移了回去,打着哈欠回答:“有什么怪的?难不成会变?”
贾晴就是觉得不对劲,较真地问他:“你不会忘了吧。”
“怎么可能?”秦云雁正色道,眸光闪了闪,肯定地回答:“他叫锦书,荣锦书。”
房间里静了一会儿,贾晴锐利地盯着他,缓缓地、意味深长地说:“你确定?”
“当然。”
贾晴叹了口气,“那还真是我记错了。”她手机界面显示上就是这个名字。
“一定是空气太憋了,我去外面转转,透透气。”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了咔咔的声音。
留在暗室里的秦云雁抬手揉了揉眉心,发热的眼眶有些涩,他喃喃道:“不是梦啊——”
他无意中点了点眉心,有什么东西破了,乱糟糟的东西涌入秦云雁的大脑,一阵电流般的触感蔓延全身,秦云雁猝不及防被偷袭,一下子倒到在桌上,文档里出现了一堆乱码。
外出遛弯的贾晴也不太好受,她迷路了,被一群人堵在了小巷。二十几个人不知是从哪里窜了出来,身着的服饰不同,脸上的神情确实一水的木讷。手上拿着各种武器,仿佛公事公办的官兵。
为首的人戴了个鬼脸面具,比了个手势,后面的人就将贾晴团团围住,不怀好意。
有个爆炸头的人先开口:“小妞儿,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一下祭……秦云雁的房间号。”
如果他们手上没有拿那些武器,没有这么多人,没有直接说出秦云雁的名字贾晴就信了。
贾晴是真的出来遛弯,甚至还穿着拖鞋,手上什么武器都没有。她紧紧咬着下唇,学着电视剧里看到的防御姿态两脚开立,双手握拳。
“我凭什么告诉你?”她努力摆出自己最狠的姿态,声音没有抖。
“如果你不想明天登上社会新闻的话。”爆炸头威胁道,猥琐的目光落在贾晴身上,让她很不舒服。
贾晴看这满巷子的人,评估了一下自己能撑多久,敛眸思索一番:“如果我说了你们就放我走?”
“那是自然。”
“哦。”贾晴选择相信相逢的安保,高声道:“在四栋1402。”
“确实在四栋十四层。”一个酒店保洁服饰的人核实道,朝爆炸头挤了挤眼睛。
贾晴试着向外走,又被拦住了,她愤愤道:“我不是告诉你们了吗?”
怪不得她今天有种出门有灾的预感,早知道就听自己的第六感了。
爆炸头还有几个相对魁梧的人朝她逼近,眼里冒着诡异的光。“你知道了我们的计划还想走?”
贾晴:?
她有种想杀人的冲动:“不是,我知道什么啊……”
贾晴被逼得一步步向后退,胡乱向前打着绵软的拳头,不成想直接撞到一个人的怀里。她向上看,却看到了那鬼脸面具。
那大概是这群人的老大,其他人看到他都向后退,赔笑着请他先享用。贾晴刚有些许殊死反抗的想法,直接被那人的胳膊锁了喉咙。
那铜色的胳膊上有很多疤痕,甚至有很多被烟烫出来的痕迹。贾晴挣扎地抓那胳膊,不曾想一个冰冷的面具贴在了她耳畔,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道:“数十个数,跑。”
那人的声音很哑,像是故意的,贾晴觉得陌生。由不得她多想,另一只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把她带到墙边。
“你耍流氓啊!”贾晴挣扎的幅度大了些,胡乱间踹了那人一脚。
那人却仿佛被卡车撞了似的向后连连退去,发出了阵浮夸的哀嚎,似乎被命中了命根子。
“大人,追吗?”
“追个头!”那人咬牙切齿道:“还不快去绑祭品,盯着她个小姑娘浪费时间!”
“是。”
贾晴没时间纠结,用尽了力气朝着恰好没人的那边拼命跑,直到双腿疲软,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她扶着墙拼命喘着,凌乱的发丝贴在脖子和脸颊上,从里到外冒着热。
她当年体育中考时都没跑这么快。
向后看去,没人追上来。
劫后余生的感觉萦绕在贾晴心间,她顺着墙跌坐在地上缓了很久,捂住自己心口企图降下心跳。她忽然发现自己的衣服甚至都没乱,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可嘴里的血腥味不会骗人,脖子上的窒息感……好像没有。
贾晴忽然站起身,手机从兜里掉出来摔在地上。有人给她发消息,屏幕亮了下,看到熟悉的锁屏她才想起来自己还带了手机。
“喂……警察吗?我要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