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乐场与纪念馆就有十个十字路口的距离,这地方打车太慢,正好中间有一条小吃街,两人便决定直接走过去。
走到中途遇见个石窟展览馆,时间也充裕,两人又拍板决定去看看。
这馆里各朝各代的佛像仙像都有,最多的就是北恒时期的文物。
明明是个统一的时代,神佛的信仰者却比乱世还多。
两人旁边又有个旅行团,导游别了个麦克风在讲解:“北恒的皇帝特别信仰这些神佛,据说首都的皇城里原来有个五十几米高的纯金打造的神像,从第三任皇帝开始修建,在恒哀帝时期停止,在恒文帝时期拆了,用作建学堂了……”
锦书一听觉得耳熟,回忆了一下。
他小时候爬过那个金神像,光地基就有两米高,爬到腰部就能看到整个皇城。
就是被发现后跪了一夜祠堂罢了。
不是因为亵渎神像,荣家不信神佛,因为一切都是他们打下来,不关神仙的事。罚跪只是向皇族那边交差罢了。
恒哀帝顾闻末是因为他的八字被人说不详,导致受了不少欺负,所以不信这些。也是从他那时开始神佛对北恒的控制力开始减弱。
恒文帝顾雩风就更不信这些了,直接拆了搞基建用。
但锦书记得他在国子监读书时,看到过顾雩风刻神像的……
“北恒的皇帝为什么这么信这些,神佛不应该只是统治者为了巩固统治的思想控制吗?”秦云雁好奇地喃喃自语。
锦书叹了口气,道:“因为北恒真的有仙人。”
“啥?”秦云雁疑惑。
“史书上有记载一个叫梁天师的人对吧,你能发现从北恒建国开始,一直到顾闻末前期都有他。大部分学者认为是世袭,其实不然,都是一个人。”锦书继续解释。
他还想继续说,忽然想起自己除了记忆外没什么能证明这段历史的,一时间有些哑然。
他该怎么向一个唯物主义者解释当时的北恒真的有一位被迫穿越而来的仙人呢?
“陀咯伊陀咯,陀咯伊陀咯……”熟悉的歌声响起,锦书再抬头又回到了琉璃瓦下的宫墙旁。
抬头看,一男子披散着头发,着一件银色长袍,手执一块石头有节奏地敲着琉璃瓦,哼着歌。
锦书想起他之前哄秦云雁睡觉的歌从哪里听来的了。
荣锦听见歌声,也向上看去。
“……叔雏自骄傲,少年平沙场,樽酒定安邦,揽月救山河……”那人还唱着歌,像是注意到来人,混浊的眸子向下瞥了一眼。
小荣锦没见过这人的脸,但从那人发丝里的几缕银发认出了这人是祭典上的梁天师。
父亲说过,在他小时候梁天师就是这青年的样貌,从未老去。
他刚想打个招呼,就看一只重伤的大鸟忽然砸下来,正正准准砸在梁天师身上,把人砸了下来,正好砸在荣锦旁边。
梁天师起来时满脸鸟毛和血迹的混合物,鸟也没了气息。他也不生气,胡乱抹了抹脸,看到不到自己腰的荣锦。
“呀,是最后折翼的小凤凰啊!”他意味不明地说,抬手揉了揉荣锦的头,让荣锦瞥到了他衣袖下狰狞的伤疤。
梁天师疯疯癫癫地走了,还顺走了荣锦给冷宫里的小孩带的零食。路上平路摔了三次,走起来却仙风道骨。
那时的荣锦不知道为什么仙人会疯,现在的锦书却是知道。因为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容不下一个蕴含着强大力量的半仙之体,又因为觊觎那能量,所以把人神志弄迷糊,趴在他身上吸他的血。
吸这位梁天师血的不止世界意识,还有北恒,还有北恒的皇族与贵族。
荣锦小时候便知道贵族间最有价值的不是财宝与爵位,是仙人丹。
每隔半年皇族都有专人去割这位梁天师的肉,放他的血,去炼这仙人丹。
吃了能强身健体,还能长至少三年的寿命。每每炼出总是皇帝先享用,再发给重臣,剩下的放去拍卖。每一颗都价值万两黄金。
荣家禁这个,祖训里写着的。
梁天师甚至因为神志不清,给出去不少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法宝,其中就有把自己困在皇城的,以灵力和血气稳定山河、减少自然灾害的,还有皇族用来控制荣家的。
顾闻末不信这个仙人,觉得就是坑蒙拐骗的骗子,于是把他赶出了皇城,至此北恒的山河开始自然灾害频发,人们便说他的登基不是上天赞同的。这加剧了顾闻末清除神佛思想的进程,也为顾雩风谋取皇位提供了理由。
而皇族用来控制荣家的两样法宝,则是后来害荣沧越来越虚弱的元凶……
“阿锦?”秦云雁见锦书又不说话了,撇头看去,却见锦书的拳头又握紧了。
他想了想,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将自己的手插入那人紧绷的指缝。
锦书回过神来,“我又发呆了?”
他记得那首歌还有后半段,但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秦云雁摇摇头,“我们出去吧,太闷了。”
“嗯。”
到了小吃街,秦云雁兴致勃勃地买了一堆小吃,把锦书的包都塞满了。
他因为发烧,上周什么都不敢吃,现在都要补回来。
于是就看到锦书左手一盒吃了一半的红糖糍粑,右手一根半米的薯塔,一边胳膊上挂着一袋铁板鱿鱼和一盒高配版烤冷面,一边挂着两瓶低度数的冰镇果酒。那些糕点和盒装的糖都扔包里了。
“是不是有点多?”锦书挑眉问在排队买小酥肉的秦云雁。
“就当午饭了。”秦云雁不在乎地说。
锦书……锦书啃了口薯塔,刚炸出来还是很香的,就怕都凉了。
秋天凉得快。锦书想到这,给小吃们放了个保温的小法术。
用到的灵力很少,世界意识注意不到 。
锦书的异能不是这个方面的,但不妨碍他闲得没事学那么一两个,现在不就发挥作用了吗。
“阿锦,啊——”秦云雁插了块新鲜出炉的小酥肉,递到锦书面前。眉眼弯弯,心情不错。
锦书很配合地一口咬住,然后就被没冷却下来的热油烫了一下,直伸舌头。
“烫。”他边哈气边说。
秦云雁迅速将果酒开瓶,一手托着锦书的下巴,一手扶着瓶底给锦书灌了两口。
清香代替了灼烧,只是被碰到的下巴还有些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