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应,便是答案。
陈迎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不服软就吃完,还有三分钟。”
闻言,江谦加快了速度,所幸最终踩点结束了惩罚。
“真可惜啊,竟然完成了呢。”陈迎迎似笑非笑,让人只觉话中有深意。
江谦拿纸巾擦了擦嘴巴,抬眸平静地看着女孩,“我能离开了吗?”
陈迎迎蓦地变了脸色,不过数秒,又是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走呗,搞得我多坏似的,要不是你拖太久,哪会有这么多事呢?以后可要记着点时间。”
江谦得到指令,立即转身按电梯。
毫不迟疑的动作看得陈迎迎又是一阵气。
等男孩的身影进入电梯,门缓慢关闭之后,陈迎迎颇为不爽地跺了跺脚,“混蛋!”叫他走还真走了!
而电梯里的江谦背靠着墙,疲倦地闭上眼睛。
待到达一楼,电梯门重新打开时,江谦睁开眼,流露出的疏离感在望见电梯外的女孩时荡然无存。
江谦一脸讶异地走出去,“你...”
“补给你的。”
女孩腰上系着他的外套,淡淡的香气钻进他的鼻子,惹得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猛眨了眨眼睛,待回神后,他才惊觉手里有女孩放的几百块钱,吓得他差点拿不稳。
“你的钱...”
“就当是我和你买的外套,这有七百块钱,加上之前塞给你的三百块钱,应当够了吧?”女孩神情冷淡,一副不想欠他任何人情的模样。
哪来的三百块钱?
江谦脑子转了转,才慢半拍地从兜里掏出三百块钱。
怪不得之前要撞他。现在这是发现自己给钱给少了,所以才来补给的?
“不需要钱,你用完还给我就行。”江谦将钱递过去。
“钱怎么处理是你的事,”林婳很是不耐烦,转身就走,“反正我不欠你了,用过的衣服我会扔掉。”
她走得快,仿佛他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江谦想追上去还,却在看到女孩避如蛇蝎的模样时迈不开腿。
小麦色的手指捏紧了红色钞票,缓慢移至腿旁。
静站片刻,男孩小心翼翼抚平钞票上的折痕,慢慢放入口袋中,抬步朝家的方向走去,一边心不在焉地想:明日早些时候过来还钱吧,她理直气壮地给,可他不能理所当然地接受。
“喂。”
江谦脚步停滞,猛地抬眸,眼中露出惊讶,她竟是又回来了。
林婳的眼睛看向别处,脸却对着他,“你这个外套...对你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吧?”
江谦:“?”
见人没懂,林婳有些急躁,“不是你重要的人送你的吧?是能扔掉的吧?”
这下江谦明白了。
“嗯,是我兼职自己买的,就是一件普通的外套,没有什么意义。”
“哦,”林婳顿时松了口气,睥睨看了他一眼,说:“你脸上沾了白色的东西。”
“那应该是奶油。”江谦上手摸了摸,却是没摸到。
“笨死了,在你鼻子上。”林婳翻了个白眼。
江谦动作一顿,乖乖擦掉鼻子上蹭到的奶油。
临走时,林婳瞥了一眼蛋糕盒,语气淡淡,“以后强硬一点,妥协服软只会让对方更加得寸进尺。”
听到这话,江谦怔在原地。
等他再次抬脚时,一场汹涌的情绪浪潮席卷而来,他险些站不稳。
江谦稳了稳身子,沉默地走回家去。
每一步都如走在棉花上,轻飘飘的,没有实感。
江谦缓慢走着,眼里逐渐漫上迷茫。
他怎么将生活过成了这样子?
傍晚的红霞如少女两边脸颊的红晕,热烈又危险。
少年微微驼腰,影子在路灯下被拉得很长很长,仿佛有巨石压弯了他的脊梁,让他直不起腰来。
少年倏忽笑了。
路灯照得他眼里白色的碎光一闪又一闪。
后来,江谦的嘴角再也没力气上扬。
天上月极美,却也离地面远之又远。
“当年高一,有天我在电梯里看见你裤子沾到了血,便借了一件外套给你。你大方还给我一千块钱,并在确定外套对我没有特殊意义之后,才无负担地系着衣服离开。”
林婳皱着眉问:“所以是因为我大方,你才觉得我好?”
“当然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那时你与我站在同一水平面。”
林婳:“?”
使劲转了转脑子才悟到他的意思,林婳不满:“下次再拐弯抹角不直说,我就揍你。”
“哈哈哈”
江谦笑得很是畅快,眼里心里都是他的妻子。
他就知道,她一定会懂的。
尽管当时她没有全部都懂,以至于后面离开时说的那句话无意间刺伤了他的心,但后来,只要他说,她都能理解。
因为她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善良的人。
她终会明白,当时他的忍让是他能做出的最大反抗,并不是因为他真的懦弱。
她总会理解他的难处。
对付陈迎迎这样的人,漠视才是最好的武器。
不过是几句冷嘲热讽,不过是把他当跑腿小弟,不过是让他认清自己与她的差距有多大而已。
这都没什么。
他都可以不在意,反正只是人生的路人,他总会挣脱她短暂的束缚,飞向他向往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