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江苑。
“你再说一遍!”
此话语刺破安静。
富丽堂皇的客厅里,大腹便便的中年雍容男子气得满脸通红,眼里直冒火。
一个青绿色物件闪过。
“嘭!”
精美的烟灰缸砸在年轻漂亮的女人身上,又掉到洁白得反光的瓷砖上,在破碎声中裂成大小不一的瓷片。
年轻女人漫不经心撩了撩发,只笑不应。
“我以为你只是仗着家世对人傲慢无礼、作天作地,没想到你竟是这般愚蠢!别人说几句甜言蜜语,你就巴巴给人当媳妇?”靠坐在红木沙发上的男人西装笔挺,修长双腿自然交叠,脸上却是显露嫌恶神色。
而静坐在沙发另一边未表态的富雅妇女只是轻笑一声,正眼都没瞧过站立的年轻女人一眼。
妇女起身上楼,轻飘飘的话传至年轻女人耳朵里:“出门别说你是我秦婉丽的女儿,我嫌丢人。”
话毕。
“哼!”中年男人气得走路带风,裹挟呼咻呼咻的劲风离开,大门关得巨响。
在中年夫妻俩相继离开客厅后,西装男人也不愿多待,临走前对一言不发的女人冷声道:“好自为之!”
不过片刻之间,家里只剩下她与母亲两人。
一楼客厅的地面一片狼藉,可无人在意。
林婳抬头仰望禁闭的房门,眼里的笑意慢慢消散。
她的母亲已上楼,早不将这件事当回事,毕竟对她来说,艺术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碎裂的烟灰缸身后的影子被拉长,林婳无声绕开瓷片,离开了冷清许久的家。
走时的风带着夏日的闷燥,冲散了萦绕的冷气,却也让人无端生了几分烦躁。
红色轿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林婳踩着高跟鞋走进小巷。
浓厚的烟火气扑面而来,彻底让身上冷淡的味道飘于上空,只余温情在周围。
似有若无的垃圾臭味钻进鼻子,林婳依然不太习惯这股味道,不由加快步伐,往深巷里赶去。
“滋啦滋啦”
厨房的男人忙着做菜,耳尖听到开门的声响,回头朝女人一笑,声线温润:“饿了吧?桌上有面包,先垫垫。”
他知晓她回了那边,可他什么都不问。
林婳闷不吭声换鞋子,经过沙发时随手将挎包丢下,径直走到厨房,从背后抱住男人的腰。
一阵无言。
“难受就不回去了,没事的。”男人率先打破沉默,空出一只手安抚地拍了拍女人攥得发白的手,声音轻柔得不得了。
到了此刻,林婳的眼泪才敢决堤,尽管她想努力克制情绪,却还是未能憋住。
“江谦,他们真的不爱我,一点点也没有。”林婳止不住地抽噎,身体忍不住颤抖,眼里浸满难捱的悲伤。
她就不该对他们有什么期待,失望了这么多年,她依旧学不乖。
所以活该她再次被血缘至亲的冷漠刺伤。
后背瞬间湿了一块。
江谦关了火,松了松抱紧自己的纤纤玉手,刚转过身去,娇软的女人便委屈地钻进他怀里。
林婳眼泪直掉,嘴里断断续续地说:“再也,不同他们,好了。你也别认他们,个个脑子有病,我们还是离远点好,省得被感染。”
江谦轻抚林婳的背,轻声应了一声好。
灼热的日光悄悄下落,让人安心的味道包裹全身。
林婳边抽鼻子边闻着,剧烈起伏不定的心情渐渐变好。
她不禁抬头命令道:“亲我。”
江谦紧锁的眉宇舒展,眼眸里点起漫漫笑意,低头吻下去,却如蜻蜓点水般,一下又一下,直到怀里的女人面露不满地掐他的腰,他才轻笑出声,来了一个长久的吻。
“不哭,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以后都有我们在,没事。”江谦温柔地擦去她又开始流淌不止的眼泪。
眼泪难以止住。
“你要一直爱我,直到我死去。”林婳忍不住哽咽,却目露凶狠地威胁他。
“我一定会做到永远爱你,但你...”
话说一半,江谦扬起和善的微笑,稍用力捏了捏那张根本不凶的脸,“后半句少讲,下次再让我听见,我就不理你。”
天知道林婳最怕江谦不理她。
林婳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家男人,声音软软的:“知道了,不许不理我。”
她可是吃了很多苦才换来如今天天腻歪的日子,哪能因为一句话就回到解放前?
死也要到百岁之后,她还想和他长长久久地活着。
盯着丈夫诱人的嘴唇,林婳的心又一阵发痒,她下意识踮脚尖,抬起下巴,努力靠近。
江谦注意到林婳眼里的渴望,不自觉被逗笑,放开掐她脸的手,低头任她亲。
林婳顶着微红指印的脸颊,终究得偿所愿,在他唇上染足她的气息。
江谦。
这是她的江谦。
昏黄日光倾泻而下,给全世界都披上一层柔和的金光,似夜间的暖灯。
高中生林婳百无聊赖,踩在路牙子上面走独木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