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寒在跟不上的最后一刻又把手中的玫瑰抛出,大捧玫瑰花束的花泥又重重砸在游依的小腿,比较尖锐的几根刺擦过游依的裤脚。
最后玫瑰花受反作用力又弹出车外。
游依刚坐稳,解语从余光里跨身借过自己,发丝擦过自己的鼻尖,手一抻,迅速够住车门,即刻关紧车门。
到这时车内的安全警告才静停,女司机安心摁下按钮,锁住所有车门,长驰而去。
“谢谢师傅。”
游依平静了一会,终于紧贴着车椅开口。
女司机交代了几句夜间出行的注意事项,给她们提了点针对性的建议,又频频出谋划策:“我这车有行车记录仪,后续要走正规渠道避免他们再打扰你们的话可以联系我。”
“我的电话是……”
游依抽出手机默默记下。
身前的解语仿佛已经什么都听不见,她一头伏在自己腿下,粗鲁地在捞游依的裤脚。
还好冬天衣服穿得厚实,只有裤脚象征性战损挑烂了几个眼。
她松了口气直起身,又来摸游依的肩膀和背脊,“痛吗?”
游依认真的摇了摇头。
她看着解语,眼神真挚而诚恳,车窗外匆忙滚动的夜灯似乎也被她打动了,明晃晃地在她眼里停稳,清晰明了地聚成一个点。
出租车却忽然转弯,骋入阴暗小道,这个点猝不及防消逝了。
光线暗下,对方的面庞没了轮廓。
解语蠕动般坐回自己的座椅。
这条小路碎石很多,车轱辘咯噔咯噔的移动,映进车里的月光忽明忽暗,把解语脸部的绒毛衬得分明,她很安静,扭头看向窗外,姿势一直不变,一如在课堂上那般支着右手像是在发呆。
游依看不清她的神色,只是默默坐直了身子,莫名感觉身侧气压很重。
十分钟后,她们和司机道谢,抵达了家楼下。
她们下车,方离开车内的暖气,夜间的寒气全范围的包裹了过来。
这是游依第一次走在解语身前,她不敢回头看。
她知道今天自己的行为无礼又冒犯,不仅没有过问解语的意愿,还将自己的计划强加实施在她的身上。
她太罪过了,她需要道歉,需要为自己行为忏悔。
可她没办法正视自己的错误。游依心说,哪怕重来一次,她也会这么做,即使是冒犯解语,她也不愿意让解语听见那样丑恶的人说那种令人作呕的蠢话。
“你站住。”
游依条件反射的站稳脚跟服从命令。
“陪我在这坐会。”
两人在楼前的阶梯下席地而坐,这是器材室那天以后她们第一次正式且刻意地单独相处。
游依其实很喜欢接受解语这样的指令。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无缘无故的被一个陌生小女孩叫住,进行了一番意料之外的畅谈,双双打开心扉。
她正回味着以往,解语忽然开口。
“很危险你不知道吗?”
解语的语气是很淡然的,与想象中的责备和被冒犯后的恼怒不同,她只是表情有些不解,神色并不烦躁。
问什么游依就答什么,她回了句“知道”。
背其实有点疼。游依弯腰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减少身后的负担。
解语大概会觉得自己是个疯子吧。做事永远不计后果,冲动得要命。不过之前解语就知道自己不正常了,这样想来只是让不好的印象加深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这么做全是因为我?”
游依对这个结论默认着点头。
“之前和罗希月打架也是这样,说一些命都给我的疯话。你就这么喜欢我?”
游依眼底一亮,机械地点着脑袋,她欣慰感怀地说不出话。
就是这样啊,她可太喜欢解语……为了解语要受什么伤,吃什么苦她都可以的,如果“命”这个东西解语想要的话,她会情愿去当一只猫。
听说猫有九条命呢。
见状解语“啧”了一声又问。
“所以我之前问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你想得到的东西,是我吧?”
“啊?”游依一惊扭过脑袋。
解语眯了眯眼,不紧不慢的说下去,语气却是句句紧逼。
“你是不是有在偷偷意y我,像那群恶心的男生一样,你幻想过我的身体,之类的。”
游依腾的一下红了脸:“我我我……”
她结结巴巴说不清,但解语读懂了她的摇头。
解语“嗤”了一声:“谁信啊?”
游依掐了自己一把,情急之下腾地一下站起来,她低头看着解语的眼睛,虽然此时的解语并没有在看自己。
“解语,解语是神明。不可以被做这样的事情。我,我最多只是神明旗下没有资历的步兵,像我这样的人连靠近神明都是奢侈的,不可以,绝对不能对解语做那样的事情……”
解语无言以对的摆正神色。
“什么神明什么步兵?你在脑子里开了什么cosplay party吗?”
“不、不是的……就是就是……”
啊……自己如此隐私的内心世界就这么不清不楚地暴露出来了,还是以令解语感到厌烦的、无法理解的形式。
游依懊悔地闭了闭眼,没办法再把这段话表述出来,她丧气地垂下双手,只好坐回原地。
而解语的眼底则是一直淡然,她很平静的端详着游依的表情,看起来没什么情绪波澜,只是默默解开了自己的头发。
“其实,也没什么的。”安静了一会过后,解语忽然开口。
说着,她往游依这边挪了点,歪头把长发送了过来。
“怎么样,想摸吗?”
游依一下子就嘴巴张大了。
“你是有喜欢头发的恋发癖对吧,上次那样……很早之前也是,一直盯着我的头发看。”
长发递得更近些,解语歪头微笑着,她又问一次:“怎么样,喜欢吗?想亲吗?”
游依脸好烫,身体快要烧起来了。
这导致她没能完整听完解语的前半句话,她误以为解语只是问自己,是不是喜欢她的头发。
于是游依呆板地伸出了手,不自觉靠近了她的秀发。
“喜欢啊……”
太喜欢了,这可是解语的头发。
手在慢慢逼近,最后距离解语的发丝只有一毫米。
就快要碰到了,她离解语越来越近了,如果今天又能得到神明这样的恩赐的话,她今夜一定要更加勤快忠贞地进行祷告。
可正当游依心驰神往地这样想着,手触碰到解语的瞬间,对方突然侧过了脑袋。
她仰首,出其不意的把头发甩去另一边,撑着自己的膝盖乖戾地笑了起来。
“你很变-态哦,所以不可以亲。”
“嗯……嗯。”
游依中了蛊一般,现在解语说什么她都想应下。
她看呆了。解语这样的反应和语气,是捉弄吧。
可耐不住眼前这副模样和表情,实在是可爱到犯规。
被玩弄一次就能看见这样的表情,得到这样的奖励,那可是太划算了。
游依痴迷地盯着她不说话。忽而起了小风,不远处的银杏落下黄叶片片,地上不经修剪的杂草多而粗糙,摇着摆着漫上了人行石板道,她们脚下的台阶有薄灰,被轻轻吹动了。
或许是这时太清静,以至于游依的目光显得热烈且滚烫。
解语很容易就被烫伤了,过了一会,她的行为甚至有些神志不清,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意识,头微微一侧,再次把头发散向了游依。
游依头脑高速旋转。
啊,这是什么意思……
再戏耍自己一次吗?
她在解语一声不吭的注视下找不到答案,只好略显生硬的伸出手,轻轻试探。
触碰到发尾的瞬间,她意外对上了解语的眼睛。
她激动但仍保留征求性的询问:“可以吗?”
解语避开了她的视线,没有声音。
游依一时间涨了胆,她挑起解语的发丝,一点点拉近,解语居然都没有躲避。
她征神揣摩着解语的用意。
这次会是得寸进尺的进一步捉弄吗?没有关系。
只要是解语,怎样都行,随意怎么捉弄自己,开最荒诞的玩笑也好,没有分寸的恶作剧也可以,如果能让解语把自己丢进捣蛋的海洋球里可更好了,哪怕幸福到溺毙。
游依垂首。
柔顺的发丝像有魔力一般,迷惑着自己向它吻去。发尾扎在薄唇的纹路上,仿佛化身为一条黑线,顺着唇周的血管钻入脑穴,瞬间触电般浑身颤麻。
“谢谢解语。”
这是游依不知道跟解语说出口的第多少声谢谢。
说完后她又念念不舍地吻住秀发。
但这一次的道谢没有回声,解语只是安静的看着游依。
她始终一言不发,哪怕是说一句拒绝的话。
她默许着游依的行为。
咽喉在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