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罢了。
听闻此人随身带着一本册子,上面载着巡兵每日抓到的哪家那户,谁人欠了浣衣银、野猎银等等。
他还不喜定确切的收银期限,只爱随手翻黄历,翻到哪日便哪日摆驾而来,杀村民个措手不及。
若是有人哭喊求饶,跪地磕头,那他便更加快意了。
今日,便是他出门取乐的黄道吉日。
秦氏闻讯后,心中像塌了块巨石,急得满屋子直转。
尚来不及让宋知斐快寻个地方藏起来,便听那错杂的脚步声,伴着小卒横行霸道的呼喝来至了门口。
“家中人何在?”
秦氏吓得回神,忙一把搂过儿子,跑到了门口迎客:“在、都在这。家中还有老母卧病在床,万望老爷见谅。”语气虽低微,可声音却早已吓得发颤,亦恨得发颤。
“秦氏?”张士玄睇了她一眼,目光似是把鄙夷的刀凌于她卑弯的脊梁之上,捻着手上的册子翻了几页后,又八面威风地嗤了一声,“欠二十两。”
他衣着打扮尽是读书人的宽衫锦袍,持一把画扇,悬玉绣金。
年岁不及高,至多二旬左右,便已有大腹便便之态,四方步一路左摇右晃,晃进了大门,竟似有遮天蔽日之势,直挡却了宋知斐正晒着的好晴光。
一进门,瞧见在秦氏怀中瑟瑟发抖的稚子,又甚有情致地以折扇敲了下他的小脑袋,吟吟笑道:“这么小,还不能替你娘还钱呢。”
秦氏惊慌,立即死死抱住了怀中骨肉,恨红了眼,泪水一下子逼出:“你休想打我儿主意!”
张士玄啧啧摇头,好言教化愚昧:“秦大婶,你搞清楚,这交的是上京路耗,到时候要填入国库的。”
“大祁律上可都写了,逾期不纳者,仗四十。你儿子受得住?”扬起律法之威,他面露恶讽,仿佛这是他最得意的武器。
里头的宋知斐听罢,轻笑了一声,连茶都喝不下去了。
这笑分明不浅不淡,亦听不出恶意,可莫名就让张士玄心里升起了一团火。
秦氏这间草屋破败不堪,连光下有多少尘粒皆清晰可见,张士玄本没想过要踏入这晦气脏乱之地,闻声进来一瞧,才发现屋内竟还有另一人。
“哟,还有新面孔,见到本大人竟敢不迎见?”
他出言问责,摇起画扇降着火,一肚子威福正愁没处使,本欲发作,却在那人转过面容来时,不自觉变了味道。
邠州的水土养得了勤劳壮健的好儿郎,却绝对滋润不出这般稀贵的皎皎君子来。
面前之人着青巾素衣,虽一身男子装束,却肌肤胜雪,眉目有似青黛勾勒,唇不点而嫣,眼梢一点若有还无的笑意,直像一澜清泉碧波,漾到了张士玄的心里,比之兰杏阁那新开.苞的头牌,简直还要上乘百倍。
张士玄打量的目光逐渐染了绮色,带了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