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见吗?”逍月轻蔑地哼了一声,骑上巡逻车打开警灯酷炫的一骑绝尘。
“这是老天在惩罚我吗?”白鹤用布满褶皱的手颤颤巍巍的轻抚着戏服,那眼神里分明是悲伤与眷恋。“属于你的我从来做不得主。”
姚双情绪也有些激动:“老师,您不是最宝贝您的戏服了吗?平时我们想看一眼您都要犹豫,如今怎么要烧了它们?”
“小双,还记得你问那个女生是不是威胁我了,我倒希望她能威胁我,哪怕一次都好。”
白鹤深邃沉厚的嗓音里,姚双和程珏仿佛乘着岁月一同置身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被尘封在黑白照片的记忆中。
“哎,你们听说了吗?团里来了个新人,听说是乡下来的,渔霸家的女儿。”
“这种成分的人也能进剧团?你在说什么傻话,如果真有这种事,我能把这金钗吃进肚子里头!”
一个正在梳妆镜前拆卸头饰的年轻女孩不以为然,“能选中她看来人家也是有过硬的本事,咱们可不能对人家有偏见,倒显得我们没教养了。”
“白鹤,你呀总是这样,应该给你画个红脸上去唱关公算了。你现在这么说,没准到时候人家都不拿正眼瞧咱呢!”
圩河戏剧团是圩河市第一批重点文艺单位,团里汇聚了各地德才兼备的优秀戏剧人才,年仅十八岁的白鹤正是团里一个籍籍无名的京剧演员。
“她来了,她来了!”
厚重的粉脂让人瞧不出白鹤原本的样子,而她却将碧漪看得分明。这个穿着粗布麻衫的女孩没有一点架子,惊喜地打量着剧团上下,粲然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特别是两颗小虎牙讨喜的很。
“到底是乡下来的,一副村姑相!”
“说不定离她近了还能闻见一股臭鱼烂虾味儿呢!”
团长发话,“谁想带碧漪熟悉一下团里?”
大家都窃窃低语,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有些人甚至还后退了几步,像是碰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我来吧。”
在一众诧异的目光中,白鹤站了出来,她缓缓走向碧漪,如同一只超凡脱俗的白鹤迎接独属于她的光明。白鹤与碧漪的相识如此的耀眼,白鹤也由此堕入凡尘。
碧漪想不通,她坐在花坛的边沿上百思不得其解,“她们都躲着我,你怎么还巴巴地来?不怕我沾你一身鱼腥味儿?”
“人不分高低贵贱,你能进团一定有你的闪光点,是她们浅薄了。”
“那你倒是说说,我哪里好了?”
白鹤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你笑起来特别好看。”
话说完她倏地红了脸,抿着嘴不再说。
碧漪手里攥着两条麻花辫,歪着头看她害羞的模样,笑得灿烂,“若这是我的专长,那我以后不笑了,休叫旁人学了去。”
“我……我只是随口一说。”
“我只对你笑。”碧漪从花坛一蹦而下差点扑倒在白鹤的怀里,她的睫毛长而密,眨巴眨巴的让白鹤乱了呼吸。“我可不是随口说说。”
“再有几天就是《锁麟囊》的选角了,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白鹤扭头飞快地跑走了。
入选名单张贴出来了,任所有人都意想不到,这个乡下丫头出演的角色竟然是富家女;而干部家庭的白鹤出演的是一个贫家女子。
“怎么可能?就她那土老帽演女主人公,还是富家小姐,她身上哪点有气质了?”
“白鹤,你去问问老师,是不是搞错了?”
白鹤并没有觉得嫉恨,她拉着碧漪跑到无人的空地,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碧漪,你真厉害,以后我们就是搭档了!”
碧漪小脸红扑扑的,一咧嘴露着小虎牙,笑着说,“还请多多指教了,白师姐!”
她们一起研究剧本,练习唱腔,同出同进,无话不谈。
久而久之,碧漪也告诉了白鹤一个秘密,一个断送了她性命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