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劝说过几次,见老人家执拗,也就只好不再说,也算是仁至义尽。
她一进屋就极热情地问候,“身子可好些了?白丫头在我跟前,可没少提起你……”
陈郎中连忙招呼阿晋给老太搬凳子。
老太坐在陈郎中床边,俩人很快聊开了。
丈夫妻儿,总是他们绕不开的话题。
分明是第一次见面,两位老人却熟得跟老友似的。
几个小辈围在桌边包角子,阿白把馅又搅了搅,安顿说,“尽量包小些,两位老人家好下咽。”
然后又朝灶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说:“我去看看肉煮得怎么样了,你们继续。”
她进了灶房,先是把布底下盖着的面团揉了揉,重新盖好,然后才揭开大大的木制锅盖。
那锅盖甫一打开,一团白气就乍然而起,阿白眯着眼往后躲了躲,待白气淡去,才伸长脖子去看肉的成色。
鲜红的肉已经变成淡褐色,她撒上一把盐,调了萝卜和葱花进去,用筷头戳了戳肉,又搅了搅汤,将锅盖扣回去。
还差点火候,再煮一阵子就差不多了。
树梢上挂上了红色的纸灯笼,轻轻随风而动,远看跟枯树开花了似的。
每扇木门上都贴了福字,甚至连酒窖和大黑狗窝的门也没放过。
大黑身上穿着阿兰用旧布料缝的小红衣裳,脑袋上还顶着个栓了红绳的小葫芦,脖子上系了个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乱响一气。
在红色的映衬下,它全身的皮肤黝黑发亮。
但在阿白眼里,红配黑实在有些不伦不类,可大黑它老人家不觉得,正摇头晃脑地招摇过市,四处显摆它全新的“战袍”
房屋的窗扇上贴了一水儿的红色窗花,大大小小,质量不一。
一看那豁了口的,就是出自和某人之手,光荣地被阿兰姑娘,移驾去了树干上,倒是和凹凸不平的树干,产生了某种莫名和谐的气场。
阿白关上灶房的门,安心踏入这座,被称之为家的小小院落。
推开屋门,阿晋不知又何处招惹了阿兰,两人正你追我赶,如火如荼。
阿兰举着一双沾满了面粉的白爪子,张牙舞爪地追在阿晋身后。
阿晋身姿灵巧,每次都在惊险的时刻,堪堪与“魔爪”擦肩而过。
俩人闹得不亦乐乎,包角子的重任,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路某人肩上。
只见他把那小小的面团,使劲儿地攥进掌心里,五官也跟着用力。
然而摊开手掌一看,包起的面皮上,依然没有褶皱,更不像元宝那样有圆圆胖胖的肚子,反而四平八稳,像个睡扁了的枕头。
他看看阿白包出来的,堪称模板的角子,齐整的花边,弯起的月牙儿,饱满的小肚子,然后又看看自己的……当即泄了气。
包角子也太难了吧!
他正愁眉苦脸着,就见阿白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温婉的笑,“你是想用自己的手指,在上面印出花纹吗?”
她拿过一张面皮,坐下来,用小勺子挖了馅儿进去,“褶儿是一个一个慢慢捏出来的,没关系,我教你。”
路云和好容易才将目光从她脸上拔出来,看向她手里的角子。
可是很快,注意力又都被她修长纤细的手指给吸引走了。
那手指又瘦又白,灵活柔软,只几下,一排漂亮齐整的褶就诞生了。
真神奇啊……路云和看得如痴如醉。
“就像这样,学会了吗?”
她举着角子,期待地看着他。
他如梦初醒,茫然地啊了一声,“哦,会了会了。”
他说着拿过一张面皮。
阿白磨了磨牙,一看刚才就没有好好听,看你怎么发挥,她心想,然后就看他笨拙的手指在上头捏来捏去,最终捏了朵紧凑在一起的菊花出来。
“我刚才动作那么慢,一点一点的教你,你看到哪儿去了?”
隐隐听出暗藏的火气,路云和识时务者为俊杰,当即垂下了头,闷声说,“对不起,我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
阿白眉毛一跳:“你……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