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盖大开着,腐烂了一半的死人就那么堂而皇之地暴露在外。
阿白利用身躯娇小的优势,缩进了棺材盖与土地之间的缝隙里,后背紧贴棺材外壁。
她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忽然,头顶上方的棺材盖一颤,有东西落在了上面。
阿白双手死死捂住嘴巴,拼命抑制住颤抖的泣声。
片刻,上方传来一声猫叫。
……
阿白几乎是被摔在冰冷的地面上的,前胸后背的伤口让她疼得半身麻木。
白皙的皮肤夹着外翻的血肉,露在破碎不堪的戏服外面。
她被扔在大街上,供来往的路人观赏,这与赤身裸.体没什么区别。
行刑者许是觉得这样不够有趣,一把将她揪到面前,用力扯开前襟,扣子崩坏。
她一声惊叫,慌忙用手按住被鞭子抽断了一边绳的肚兜,勉强遮住胸前春光。
行刑者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用一根手指勾起她的下颌,“师姐~大小姐~别怪我们狠心,这都是您母亲的意思,我们不敢不从呐~”
这个面容俊朗的男人站起来,招揽生意似的挥舞着双臂,大声吆喝:“诶!热气腾腾的百戏花魁供观赏了!随您赏玩!!都快来看,快来看呐!”
很快人群聚集而来。
“这不是阿白吗?”
“那个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百戏花魁?”
“是啊,就是她!”
“怎么会这样?啧,衣不蔽体的,多难看呐!”
“嗐,你不知道吧?她啊,早就脏了身子!”
“这不两天前,刚封了花魁,情郎就找上门来,沿街追着赶着喊娘子,咦,羞死人了!”
“听说啊,她能当上花魁,都是靠她这情郎在背后支持,四处打点,谁知当上花魁以后就翻脸不认人了!”
“怎么是这种人啊!这也太不要脸了,看着长得漂漂亮亮的,心思竟如此肮脏。”
“可不是嘛!”
……
阿白见鬼似的惊惶无措,脚蹬着地面拼命往后缩。
不,不是,我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我什么都没有做过!
“我不是!”
她不知哪儿来的力气,骤然放声大呼!
她咬着牙,不让眼泪流出,狠狠地瞪着眼前众人。
“你们、你们这些……人云亦云、捕风捉影的庸俗之辈!凭什么这么说我?!你们看见我与人私终身了,还是亲耳听到我承诺谁了!”
“仅仅只是道听途说就平白辱人清白!好啊!你们要看是吧?来啊!看啊!”
阿白迎着他们一步跨上前,声嘶力竭地喊:“我是每天在台上抛头露面,可我的心不脏!看啊!看啊!使劲看!看个够!”
此刻的她衣衫褴褛,披头散发,满身污泥,活脱脱就是个疯子。
众人纷纷后退。
“这人有病吧?”
“脑子有问题。”
“走走走,快走快走,一会儿别犯病咬人了。”
众人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加快步伐四散而逃。
阿白恨恨登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直到所有人都消失不见。
她回身,盯着门首悬挂着的,写有“莲花棚”三个大字的匾额,视线缓缓下移,落在门前的男子身上。
“你满意了?”
男子抱臂,笑容桀骜不驯,一言不发挪到一旁。
紧接着,他身后的木门支呀一声徐徐而开。
庄任氏裹着毛领大氅,手拢镂空雕花汤婆子,在一众伶人侍女的簇拥下,八面威风地看着她。
阿白目光不闪不避,直直迎上,铿锵道:“敢问母亲,说我与人私定终身的风声,到底是从何而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