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天色已经大亮。
高宴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木头房顶。
他挠了挠身下稻草,咧嘴倒吸一口气,疼得无法动弹。
为什么还在高家?
为什么还在高家!
高宴闭眼心塞,心情无比沉重。
这时候,门口传来脚步声。
他重新闭上眼,心想婚事应该已经圆满完成了吧?
房门被推开,来人慢慢靠近床边。
然后,一只手搭在高宴胳膊上。
“宴儿?”
男人的声音很低沉,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高宴听出来了,是高学才。
高学才低咳两声:“别担心,大夫看过了,说你没大问题,后背的伤过几日就能好”。
他拉着高宴的手,絮叨个不停:“爹就希望你快点醒过来,不然爹就再去一次野人洞,求求张仙人”。
野人洞找张仙人。
原身高宴摔下山陷入昏迷后,高学才就是去这个地方才把他救活。
高宴心情有些复杂,夹杂着一丝丝暖意。
高学才也不是全然不在乎原身高宴的。
想着,他的手又被高学才稍微用力又捏了捏:“再过两日茶园可就要开工了,你是家里的顶梁柱,赶快醒醒吧”。
高宴:“......”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高家的苦力。
心脏一瞬间从冬日暖阳坠入冰窟。
赵白芹的声音从门外穿透进来:“高学才,该放牛了!”
高宴的记忆骤然想起,高学才腿脚不好,每日帮人家放牛,挣几文钱补贴家用。
“来了”,高学才松开高宴,站起来往门口走。
“文儿在房间学了一上午,也没见你这个爹进去关心关心。”
赵白芹的声音很小,但高宴听得一清二楚。
倒不是别的,他忽然扭头看向高学才还没来得及关紧的房门,若有所思。
两排房屋门对门,他和高文在一排,高昌和高家夫妇一排。
只要不是刻意压低声音,对面打哈欠都能听见,毫无私密可言。
啧啧,昨夜斜对面的洞房花烛夜,还好他昏迷着,不会让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高文听个真切吧。
那多尴尬呀。
不对,林雾齐是个心高气傲要面子的,昨夜肯定也不肯弄出大动静。
不对不对,自己怎么越想越歪?
他现在的主题是——回家!
高宴开始正视自己如今的处境,身上喜服早已不见踪迹,穿着件发黄的单衣,盖着薄被褥,没有冷死已是万幸。
他试图坐起来,挣扎两下又直直摔回床板。
“嘶”。
高宴倒吸一口气,本就没有血色的唇更白几分,后背传来快把他撕裂的痛感。
“二哥!你怎么了?”
高文端着碗推门而入,连忙扶起他。
高宴借他的力道半坐起来,顺眼打量起这个小弟弟。
高文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圆圆的脑袋,面相喜庆,一点儿也不随赵白芹和高学才。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