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宴一只脚挣扎半天,浑身热汗地终于把男人踹到旁边,坐起来休息片刻,又在地上那堆破烂里翻出一张纸。
他看了两眼,是林雾齐和杨凌坤传话的纸条。
啧啧。
再看纸上写的东西,还真有点儿意思。
他看向旁边地上一动不动的杨凌坤,好笑地摇摇头。
都火烧屁股了,这哥还有心情在这里撩拨,真不是一般人,竟然想撬他哥的墙角。
他把纸收进袖子,一脚踏过蒙面男人,走到杨凌坤面前。
然后抬腿踢杨凌坤胳膊:“别装了,有绳子么?”
原本“中毒”倒地的杨凌坤忽然缓缓睁开眼,不解地看着高宴,指了指自己身边躺的蒙面男人:“不杀人灭口么?”
“杀人犯法,你最好也别杀人”,高宴径直在屋子里翻起绳子,不想和他废话。
杨凌坤爬起来:“你要绳子干什么?”
“捆他”,高宴抬起床板,被喷了满脸的灰尘,摆摆手咳嗽道。
杨凌坤从角落里掏出两根绳子扔到高宴面前:“麻烦帮我也捆起来。”
高宴:“?”
行吧。
一个落草为寇的人,竟然还挺有原则,做戏做全套。
他按照杨凌坤的要求,把二人捆绑结实,才快步走出猎屋。
穿过一片低矮的柑橘林,在一条河沟边看见林家主仆。
林雾齐受伤的手用白色帕子裹住,坐在石头上端着水杯慢慢喝水。
三勤站在旁边,给两匹黑马喂草。
这马……很眼熟啊。
就是林雾齐从林家河带来的牲畜,没想到如此聪慧,还能寻主。
他摇摇晃晃地靠近他们:“好巧啊,林小郎君”。
林雾齐放下水杯,戒备地盯着他:“别再靠近我们。”
高宴舔舔干枯的嘴唇,后背又开始隐隐发疼。
他盯着石头上的水囊:“我渴了”。
这句话来得莫名其妙,他渴了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林雾齐想了想,还是大发慈悲地指向身后的小河沟:“水多的是,请自便”。
高宴扫了眼河沟,里面的水草覆满黑漆漆的苔藓,摇头:“全是寄生虫,我不喝”。
寄生虫?
林雾齐听得一头雾水,越发觉得高宴整日喜欢胡言乱语,侧开头:“不喝就滚”。
真是……言简意赅。
高宴盯着林雾齐微微翘起的下巴,觉得这人其实挺傲娇的。
但治这种人,最简单的就是让他难为情。
他摸出从蒙面人身上找到的纸,朝林雾齐摇晃:“眼熟吗?”
林雾齐扫了眼他手上的纸,认出是自己和杨凌坤写的字条。
没想到高文连这个都捡,真是无耻。
“没见过”。
高宴将纸贴身收进胸口:“别嘴硬了,谁的字迹一验便知”。
林雾齐冷哼:“是我的又怎么样?”
“你还挺硬气,你和别的男人写字传情,聊得还很开心,我哥要是看见这个......”。
三勤一听他张嘴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立马骂道:“住嘴,别胡说!”
原本还对他之前引走土匪心存感激,特别是刚才还破门而入救他们,本对这个高家人有所改观,没想到都是假象。
高宴反问:“本就是亲眼所见,何曾胡说半个字?”
林雾齐脸色顿时黑沉:“高公子真是张嘴就来,全凭想象,可知对你对不窥全貌的事随意编排,毁人声誉,和谋杀人性命有何不同?看来在猎屋中放出杀人犯法的豪言壮语,不过也是大话罢了。”
高宴愣住:“你……没走,都听见了?”
“我在何处干了什么,听了什么,都与你无关”,林雾齐转身,背对他。
高宴自觉玩笑开得过了,为所谓的名声而生命代价的人,屡见不鲜。
他“哐哐”两下,揉碎纸张,朝林雾齐恭敬作揖:“我道歉,证据已然不存在,请林小郎君放心”。
说完,他稍作停顿,见林雾齐起身要走,又说:“听闻林小郎君也是常年跟着父兄在外奔走的,怎么会不明白一个最简单的道理?”
林雾齐回过身看他,眼角竟然有些发红,声音却依旧冷得毫无感情:“请高公子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