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蜿蜒曲折。
石头碎而多。
许文文非常想四肢并用。
但周春梨的裙摆大又质地丝滑,很是绊脚。
许文文抓在手里不住向下滑。
“真是麻烦……”她嘟囔着弯腰抓起滑下去的裙摆。
重新拥有躯体后,她感觉颇为不适应。
与灵魂态相比,肉身前所未有地令她不舒服,就像困在一个人形的容器里。
不能随意飞翔、沉重,还需要吃饭喝水睡觉排泄。
“呼……”她喘着粗气,不时腾出手来擦汗。
额头伤口还在,血液已经凝固,汗水流过,斯拉拉地痛。
周春梨的魂魄一直跟着她,默不作声。
“我说额很督,你怎么到了武城才反抗,你就应该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逃跑。”许文文疼得龇牙。
“你在的道院挨着雅山,随便往山里头一猫,谁能找到?”
周春梨神色略微迷茫,“姐姐,你说的额很督是妹妹的意思吗?”
“嗯对,这是蒙古部族的话。”
“姐姐你不是汉人吗?”周春梨怯生生的,丝毫不见公主的威仪。
许文文微笑,回头看她,“汉人蛮夷又如何呢?我们同为人类,本不应该自相残杀的。”
周春梨眨着眼睛,泪花闪动着,看起来楚楚可怜。
“哎呀哎呀你这样子,我都不忍心说重话,”许文文挠头,“好啦好啦我的公主,我是汉人,在达里穆沁被乌伦珠日格额各其搭救,如果不是渚国和廉国开战,我们不会相遇的。”
周春梨似懂非懂。
许文文知道,这位公主久居道院,对外界的事情不甚了解,索性耸耸肩,继续爬山,在脑海里搜刮着她的记忆。
“你从京城出发,到武城正好走了六天?”
“嗯。”
“武城距离渚国边界还有多远?”
周春梨稍作思索,“听小慧说,用不了两日就是了。”
“两日?真的很近。”许文文小心避开树枝,沉吟道,“渚国派了百余人的迎亲队伍,馆驿里还有渚国的先行使者十余人。”
“馆驿内外还有三队卫兵轮流值守,看来周密非常重视这次和亲,把你当成拯救廉国最大的筹码。”
“哼哼,他是真舍得自己的掌上明珠!”
“不过……”许文文脑海里闪过一幕幕周春梨此行的画面,一个疑惑随之而来,“看守和仆从如此众多,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许文文猛地看向柔弱轻啜的公主,步伐随之停止。
周春梨飘荡着垂眸拭泪,声音很轻,“我在道院中除了给母亲诵经外,还拜了院管刘道长为师。”
“刘道长传授我些道门秘法,其中之一就是避身之法。”
许文文眼前马上浮现出相关画面。
周春梨坐在馆驿中的寝房内,烛光摇曳,窗外漆黑无声。
婢女小慧给她收拾妥当卧床后,在一旁小榻歇了。
公主在锦帐内盘坐起来,双手交叠成法印念起咒语,身体慢慢变得透明。
由于紧张,指尖止不住轻颤。
待身体完全透明后,她没有掀动锦帐便径直穿过。
许文文惊了惊,“啊?”
周春梨如此这般,穿过寝房门,走下楼梯,走出驿馆。
卫兵谨慎巡逻着,完全没有发现公主已经使用秘术逃离了馆驿。
许是功法还不深,或者有时效。
刚跑出一条街,周春梨蓦然恢复了原本模样。
马上向着山脚狂奔。
驿馆里小慧很快发现公主不见了。
整个驿馆里炸锅一样,所有士兵全部出动,挨家挨户寻找公主的下落。
周春梨此时已经跑进了山中。
天色渐明。
士兵们也向着山里进发。
一幕幕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