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客厅的座钟敲响傍晚七点半的钟声,自三人到家起过了三小时有余,窗户投射在地板上的阳光渐渐黯淡,桃子顺手点亮了电灯。见室内亮了起来,昶放下书从沙发上撑起身望向餐桌:“——我饿了。”
“饿了自己去做饭啊。”桃子头也不抬。
“姐,你怎么这样——”“谁是你姐?!”说着,桃子把手中的笔朝昶的脸摔了过去,“啪”地一声稳稳地扎进书的封面。
“……会死人的。”昶冒着冷汗看了看刺进书中的笔,举手投降往厨房走去,“好吧好吧,晚饭我自己解决,不打扰你们。”
“既然你要做饭,就帮子鼠的份也做了呗。”桃子继续命令道。
“咦?我就不用了……”
“没关系啦!”子鼠正想回绝,桃子递给他另一张试卷,“你先解开这题。”
“好……”
“你们就不怕我投毒?”昶一脸冷漠在心里吐槽。
不一会儿,厨房就传来做饭的声音,不论是噌噌噌刀与菜板碰撞的节奏,还是食材下锅的音效,听起来动作似乎相当熟练。
“这家伙不是大少爷吗?”被淹没在调味料的香气中,桃子和子鼠的脑子里不禁冒出同一个疑问。
“好了。”四十分钟后,昶分别为二人端上一个小汤碗和一碟盘子:汤碗中盛的是奶白的鱼汤,当中有一大块鱼肉,想必是回家之前一起去买的三条鲫鱼的肚腩。鲫鱼刺多,桃子本计划只用来熬汤,看样子昶是把肚腩单独切下了。汤上飘着些许棕色的调料,最上面还缀了一朵茴香;碟子中则是麻婆豆腐配着米饭,汤色十分红艳,过油后撒上的花椒粉与新鲜的葱碎混在一起,气味诱人。
桃子和子鼠很是惊讶,尽管在昶还在厨房忙活的时候两人就在疑惑为什么他会做饭,把成品呈现在他们眼前后讶异更是有增无减,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让你做晚饭我本是随口一说……意外看起来不错嘛。”桃子端起汤碗夸奖道。
子鼠拿起勺子。
他对昶的怒气和恨意并没有丝毫消褪。
在他的意识中,昶理应因在他身上贴追踪符一事而对自己心怀不满;况且都出生于家系,平时哪有机会接触家事,根本不知道昶到底能做出个什么名堂——所以就算昶真的做了,子鼠也并不打算吃。
不过看来这个想法需要改变一下了。
桃子喝了口汤,子鼠则尝了口豆腐——
“噗!!!”
——两人不约而同吐了出来。
“为什么汤里会放这么多肉桂?!!”“好辣!!!”
昶若无其事地在茶几上享用自己的那份。
“~~~~!”子鼠似乎想说什么,他指着昶,却被辣得说不出话。
“你该不会是特地在我们的份里加料了吧?”递给子鼠一杯冷水,桃子怀疑地凑近茶几,盯着汤碗中的调料仔细分辨。
“才没有,不信你尝尝。”昶把碗拿给桃子。
桃子尝了一小口,发现昶没说谎,她默默放下手中的碗沉默了几秒,最终像是放弃了一样竟对昶产生了一丝同情:“你舌头怕是坏掉了……”
天色完全黑了,座钟的时针即将走到十的刻度。餐桌上的试卷和课本已经收拾干净,堆在地上的连环画也放回了书架,厨房的水池里泡着待洗的碗碟。
“今天谢谢你了。”子鼠背着书包站在门口向桃子道谢。
好歹是自己买的食材,桃子姑且把晚饭都咽了下去,不过子鼠竟然也没剩下,大概是抱着“不能让桃子一个人受难”的责任感勉强吃掉的吧。
“没事,以后有问题还可以问我。”桃子挥了挥手,朝子鼠道别。
桃子刚关上大门,“我去洗澡。”昶便拿着睡衣从自己的房间走了出来,“洗碗就交给你了。”没等对方应声就走进了浴室。
扣上浴室门的锁,把睡衣放进衣物篮,他转向洗面台给牙刷挤上牙膏,抬头看着镜子像是想起什么,左手拉着嘴角伸出舌头。
舌苔上刺着图案,不过手法比起刺青更像用火印烙下的烙印。
“……”昶收回手,脸部拉起微妙的笑容,仿佛自嘲一般,“闻起来好吃不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