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观白是艺术生,考上了附近大学的油画专业,成绩在班里算不够看的那一批,宗弦一般不过问他学习上的事。
“你帮我?”归温没忍住问。
“母亲要我看着你,”宗弦没有回头分给他眼神,“不要想什么多余的事情。”
……
归温自然没有精力想什么多余的问题,一心向着厌恶值。
天亮的时候归温量了体温,烧已经彻底退了。司机的车就停在楼下,归温收拾好个人物品准备前往学校,临走前特地捎上宗弦雨天时扔给他的外套,穿在自己身上。
宗弦就坐在大厅,见到归温从房间出来,显然也注意到对方身上的外套。当着父母的面不好发作,直到进了车后座,他才冷漠地盯着归温的衣服:“脱掉。”
“我大病初愈,会着凉的。”归温的理由非常充分。
宗弦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再没兴趣在这种小问题上与归温争辩,冰锥似的视线往归温身上一戳,很快就错开。“开车。”
没对自己大发雷霆,归温稍显失望。
宗弦回公司与严观白上学是同一个方向,顺路。自从母亲无意间撞见宗弦与严观白吵了一架,为了增进二人感情,她让司机帮忙看着,哪天这对挂名兄弟不同车出发,都要在手机上向她报告。
严观白倒是如愿,宗弦尝试说服母亲,最终无果。母亲身体不算好,不到迫不得已的地步,宗弦都不会忤逆母亲,刺激到对方的情绪。
车子先停在大学门口,归温背上自己的单肩包下车,宗弦没有分给他半个眼神。
归温对绘画一窍不通,一整天的专业课都靠系统的Buff混过去,他只需要握住画笔,就能知道用什么颜色,怎么下笔。
中午归温回宿舍休息。严观白与室友的关系不算好,虽然同住在一个寝室里,但大部分时间都不交流,各自做各自的事。
直到傍晚时分,最后一节大课的结束铃敲响,归温将画具收拾好,背上背包走出教室,没走几步就被其中一位长相显凶的室友拦住去路:“这就要走了?别装傻。”
“什么?”归温下意识反问。
男同学用力扯住他的胳膊,将他带到角落隐蔽的树丛里,刻意压低音量:“你让我帮忙带你见那个人的,你忘了?”
归温这才回忆起情节。严观白认为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除了想着在宗弦身上捞好处,还会想办法认识其他的有钱公子哥。他的室友之一,也就是眼前这位同学,似乎与某位富少爷走得很近,严观白向室友提出,如果能让他与富少爷见面,就将十万块钱打到他的账户上。
养父母很厚待严观白,零花钱从来没少给他一分,从里面分出十万块钱还绰绰有余。
“你不会是想反悔吧?”男同学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仿佛下一秒就要往他身上砸拳头。
“……”归温完全没必要继承原主的衣钵,他从小就不擅长打架,此时此刻没忍住慌张,“我如果说是会怎么样?”
“我都跟人谈好了,你现在反悔,遭殃的就是我。”男同学朝他靠近一步,“反正这里也没监控探头,我就打到你不会反悔为止。”
归温立马举起背包作为格挡,里面装着两本专业书籍,男同学一下子没收住力,砸在上面吃痛,十分厚实管用。
“你他妈——”男同学刚骂出口,归温连忙把背包甩到对方身上,趁男同学没回神,他从树丛中飞奔出去,一路上气都没敢喘,直奔校门口。
校门口人来人往,想必对方无论如何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归温扶着墙壁,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然而男同学的毅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强,他追上来抓住归温的胳膊,同样是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你怎么跑这么快。”
归温下意识就把对方甩开,结果他甩一次,对方就又抓上来一次。“别,咱们谈谈行不行,要是蒋少知道我耍他,我也大祸临头了,你这种有钱人肯定很多门路,实在不行你找个人替替?”
被打了倒是知道好好说话了。“你约了什么时候?”
“明天啊,这不你说的?”
“一天时间都不到,上哪去找人?”归温简直要揉一揉自己的太阳穴。
“要不你就见见他,我说了吃顿饭而已,说不定人蒋少还看不上你,整得要死要活似的。”男同学顿时又没了好脸色,“我说你干什么,平时不就在学校里到处勾搭有钱人吗,现在送上门来了又不要了,难道——”
男同学在这时候故意压低声量:“你那挂名哥哥终于看得上你了?”
要是宗弦那副态度叫做看上他,那全世界的人都要吻上来了。归温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结:“我的事你少管吧。”
“你以为我想管,要不是蒋少——”男同学话还没有说完,身后忽然有人打断了他的声音:“严观白。”
归温猛然侧过视线,发现宗弦西装革履地站在边上,在一众日常打扮的大学生中十分扎眼。
“车开不进来,跟我去路口。”宗弦扔下话,自顾自地往停车的方向离开。
归温不管男同学又要做何反应,立马从对方视线里闪出去,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宗弦身后上车。
宗弦早就等在车后座,归温打开门坐进去,对方就严肃地向他发话:“如果你要去见什么少爷,麻烦自己找借口通知一声,不要让父母担心。”
母亲很关心严观白,尽管已经是成年人,每次严观白放学晚了都会多问几句。
归温抓握了一下外套袖口。“我不会去的。”
宗弦的视线难得偏向他。
“哥,我不要其他人,我就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