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义重。”一声冷淡嘲弄的嗓音浮现。
陈年年猛地回头,视线射出杀神般的凶光来,他甚至没看清楚来人,便见着了醉月真人指尖一抬,他那道带着森冷的剑破空而来——
陈年年眸光深沉,搂紧了闻岁,指尖也是一挑,自己那柄长剑飞去,跟它对擂了几个回合。醉月真人嗤笑一声,叹道:“好小子,那个妖丹竟被你给吃了,你竟还因祸得福了?”
闻岁被他给一把推开,便见着了,诸天万剑骤起在醉月真人身边,而陈年年也皱眉冷笑,拔剑暴起,独身对抗。
然而终究是以卵击石,几个回合下来,陈年年伤痕累累。
闻岁想帮他,他觉得自己可以,只要再召唤一次上次对抗狐妖的那个法术,正不知如何,忽地头痛欲裂,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被抽离了身体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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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还真行。”启明星君双指一竖,闭目念咒,打算把自己那一缕残魂给抽离回来。
却发现不行,没用。
这一缕残魂的意念力甚至能强过他这个本体?
启明星君皱眉,又感觉到的情绪蔓延全身,悲悯和痛苦袭上心口,他又气又恼,轻喃道:“回来!笑话,一介凡人,竟值得你这般念念不忘?真给本尊丢脸。”
他双指颤抖,已额汗淋漓。同时泪流满面,甚至快控制不住,那一缕残魂对他心境的影响居然越来越大了!
启明星君肉身塑形待成,还坐在宝盆里养着身子骨。不时有仙娥路过,谁的八卦都逃不开她们的眼睛,这一出好戏,已被她们口耳相传闹得上天庭神仙尽皆知。
“天呐,启明星君千年修心,怎么会……如此失态,还是对一个凡人这般刻骨铭心?”
“我且下地府查了,这陈年年祖上三代务农,没出过任何人杰权贵,啧啧啧,庸人一个。”
“既都被启明星君给看中了,定有过人之处,就算之前平庸,想必今后也得飞黄腾达、步步维艰……毕竟啊,神仙的因果,可不是轻易受得起的。”
“我掐指一算,天道有变,又有好戏看咯~上天庭也该换一波新人来热闹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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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岁再睁开眼睛,已动弹不得,浑身上下蛊虫浮动,不疼,带着威胁式地细微酥麻。也就是说自己但凡是敢轻举妄动,必死无疑。
还有一点,他头顶纱盖头,还身着大红喜服,被打扮得珠光宝翠,奢丽富贵,桌上铜镜里映照着自己妆抹的脸,很是妖媚。
外头一片死寂,安静得让闻岁害怕,他浑身颤抖,指尖攥紧了膝盖上的衣服,想开口。
却先听到了外头嘈杂细微的议论声:“还没死呢?都被剑宗弟子给打了一天一夜了,陈年年不是个修行废物么?他还挺抗揍。”
“是呢,把掌门也给气疯了,跑去找符箓宗易正言说要把陈年年除名,谁知道易掌教早就带女儿走了说云游去了,才不想搭理这些烂人烂事。”
“唉……醉月真人其实也没做错,鼎炉嘛,本来就都是这个下场,那个陈年年那么较真干什么?真是自作孽,这下他不死也残了。”
闻岁听罢,心里更痛,不能动只能哭,那股情绪和痛苦抽动得头皮都生疼起来。
“这群鼎炉真可怜,干什么非得干这一行?又下贱,又被人瞧不上,不就是差灵石嘛。”
“哎呀不关你我的事,今日武道门的人来了,把这群鼎炉打发走了便是,掌门真人也早想丢了这烫手山芋,这阵子在玉虚阁待客呢。”
“哎……不是,那是谁?”忽地,外头人嗓音一变,惊悚恐怖,仿佛看到了什么人间惨案。
只见白石长阶,踏上一道熟悉且坚毅的身影,青衣染血,陈年年表情冷峻,手上剑身雪白滴红,步步杀意。
“他,他怎么出来了……”旁的弟子一个腿软,看清了他手里提着的惨死扭曲人头,是黄浩。
陈年年神色疲惫,但手臂青筋暴起,他轻声,眼神冰冷:“醉月真人在玉虚阁里面吗?我家岁岁呢?”
“陈年年你——你疯了,真是疯了!”
某位剑宗弟子甚至当机立断,顿觉师门有变,拔腿就跑。自己绝对打不过如今的陈年年,这废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了?!
别的再定眼一瞧,他身后横尸遍地,重伤无数,心下大骇,忙连滚带爬地冲去了玉虚阁。
“掌门真人!陈年年他,他要杀你!掌门!”
他又跑又吼,嗓音凄厉,刚一脚踏上正殿,被一剑穿刺捅杀!血浸长衣,面目狰狞地倒在了所有的掌教们面前。
所有人拔剑暴起,瞠目结舌,看向了那位杀气腾腾,血衣而来的青服少年。
“诸君,我要杀的,只有醉月真人。”陈年年咧嘴,扯动嘴皮道:“其余人等,免受遭殃,还请速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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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岁知道是他来救自己了。
他心下一软,动容涕泪。片刻,又为陈年年揪起心来,外头很乱很乱,错杂着喊杀嘈杂,还有锋利的刀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