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拿了根木棍一点一点地走了过来,哑声问:“你寻哪个?”
“那片茶林是您种的吗?”杨一寻见老人走过来,便侧身让开,可老人却在门旁停住了。
杨一寻垂眸打量面前的老人家,见她双目无神没有聚焦,原来是个盲的。
“今儿莫得新茶了。”老人家说。
“我不是来买茶的。”杨一寻将伞撑到老人头顶,又问了一遍:“茶林里的茶树是您种的吗?”
“不是,不是。”这回老人家听清了,拜拜手道:“是我跟小五一起种的,我这瞎婆子中不出这么多茶叶。”
杨一寻看这老人的样子,没再追问,弯腰说:“婆婆,我可以去那片茶林看看吗?”
“你是哪个?”
“我是朝廷派下来的。”杨一寻没说实情,顿了下接着说:“来着巡查一下。”
“原来是朝廷的人。”老人说着就抄起手里的木棍打向杨一寻,“走开走开,来我老婆子家查什么,走开。”
杨一寻退到一边,见老人还拿着木棍朝着前方比比画画,刚要开口,听见有人喊道:“放下!快放下!”
听见声音,杨一寻转身,只见吴云起大步走过来,扶住老人,安慰道:“婆婆快放下,都淋湿了。”
吴云起上前拿过老人手里的木棍,叹气到:“田婆消消气。”
看着面前的场景,杨一寻微微蹙起眉心。
吴云起用另一只撑伞的手抓起袖子给田婆擦了擦头上的雨,无奈到:“您这脾气啊。”
杨一寻见吴云起手拿东西,动作有些不便,便上前想要帮他撑伞,谁料田婆听到声音,情绪又激动起来:“这不欢迎朝廷的人。”
“田婆。”吴云起安抚到:“这是晚辈的客人,随晚辈来的。”
杨一寻有些意外,对吴云起无声地点头道谢,轻声说:“婆婆,我只是来看看,就看看。”
“破茶树有什么好看的。”田婆扬手说到:“要看去别处看。”
田婆说罢,不拿木棍也不管吴云起,抽出胳膊,两手摸索着就往回走。
“田婆!”吴云起见状连忙追过去,“慢点慢点,小心!”
吴云起扶着田婆往屋走,时不时低头跟她小声说些什么,杨一寻举着伞站在雨中听不真切。
不知过了多久,杨一寻在雨中站的有些麻木,衣摆也被溅起的水洇湿,额前碎发被水汽氤氲的一缕一缕,有些不耐。
杨一寻吸了口气,踢了踢脚下的水坑,终于听见屋里的开门声。
吴云起走出屋子,不出所料杨一寻还站在院外,他走过去见杨一寻站在原地抬头看他,一动不动,天地郁澄,雨气昏茫,让杨一寻看起来有些遥远又陌生。
“进来吧。”吴云起走上前看着杨一寻说:“我不知你们是怎么商议的,但最好拿出一个能说服我的决策。”
“吴大人多虑了,我真的只是过来看看。”杨一寻说:“我本想去南边的山上看看,听说这附近有个进的茶园,便舍远取近了。”
杨一寻撑着伞跟吴云起走在茶园里,茶园多是主杆矮小的灌木,分支稠密,杨一寻伞边是不是划过茶叶,稀稀疏疏的。
吴云起停住脚步,说:“公公要看什么就在这看吧。”
说完吴云起转身便要走,杨一寻往旁边迈了一步,身手拽下一片茶叶,嗅了嗅说到:“我不是什么爱好品茗之人,也看不懂什么茶叶。”
吴云起扭头看着杨一寻,杨一寻看了眼周围环境,接着说道:“其实今天出来,确实是为了朝廷征地。”
听到这话吴云起敛下眼眸。
杨一寻接着说:“征地又不是占地,地的所有权还是归他们所有,只不过是换一种方式而已,也没有断了经济来源。”
“但那需要适应时间。”吴云起语气有些不善。
“我知吴大人今日对我的敌意从何而来。”杨一寻擦了擦手上的水滴说到:“吴大人以为我要征田婆的地。”
“田婆年纪大了眼又盲,能在这有一小片茶园应该也全靠你的照拂,我若是征了她的地,田婆这么大一把年纪,养牛羊不方便,种粮食也不方便。”
杨一寻观察着吴云起的脸色,接着说:“本就没想着全征了茶田,最开始的意思,是留着片茶叶种的好的茶园,我虽看不懂茶叶,但我看着这院子里的茶叶,都不是很好。”
吴云起眼里带着探究,说:“公公不必跟我绕圈子,有话直说。”
“我可以做主,留下这片茶园。”杨一寻说:“但吴大人您要答应我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