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笑了起来,两指端起酒杯慢慢晃动。
也不说话,姿态随意地看着卫士南。
卫士南见状神色一顿,随即脸上堆起笑,冲着候在一旁的侍女摆手道:“快,快给裴将军倒酒。”
裴衍视线随着侍女移动,停住手上动作,看着酒杯渐渐倒满,端起酒杯慢慢啜饮。
“怎么样?”
见裴衍只饮酒不说话,卫士南便接着说:“这可是六十年的老酒。”
说话间,一行侍女端着酒杯,陆续给席上的人倒酒,只有吴云起拒绝了,杨一寻视线扫过,最后落在面前的酒杯上,轻挑了下眉。
是吴云起不会喝酒,还是不喝卫士南的酒?
杨一寻指腹捻了捻,她思索间,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
卫士南嘴角带着虚虚的笑,目光看向杨一寻,眼中透着精光,扬声说道:“此酒是用酒泉所酿,这酒泉,是我们临安一溪的旁流,那河里流水淙淙,清澈透明,酒泉沟一段更是百泉喷涌,清冽碧透,每到夏季,还能闻到一股天然的酒泉香,所以这酒带着一股独有的甘甜,接着又被酿酒师傅埋在杏树下,这一埋就是六十年,实打实的陈酿。”
听到卫士南的话,杨一寻微微扬起下巴,轻嗅了一下这酒,果真甘甜,这临安还真是一个钟灵毓秀的好地方。
“各位大人快尝尝。”卫士南语气恭维,目光却有意无意往杨一寻身上瞟。
“这般好酒,卫大人竟也舍得拿出来招待大家。”季叙白闻言端起酒杯,眸光微转半带轻笑道:“真是慷慨啊。”
听到这话,卫士南表情略显不自然,可话里却尊敬有加,“几位大人可是贵客,这点酒算不得什么。”
席上的人听到卫士南这样说,也都端起酒杯喝了起来,一时间酒席上赞叹不断。
杨一寻始终半靠在椅子上,手指虚虚地拄着下巴,目光落在酒杯上。这副姿态虽滴酒未沾,却给人一种已经醉了的感觉。
卫士南端着酒杯,这会儿目光不加掩饰直勾勾地看着杨一寻,杨一寻仿佛受到感应般,慢慢抬眼,看向卫士南,神色略显迷茫。
杨一寻偏了下头,撩起眼皮,眼尾微微上挑,一眨不眨地盯着卫士南。
见杨一寻这幅神态,卫士南轻轻舔了下嘴唇,刚要说话,忽然‘铛’的一声,打断了他。
所有人的都被这声音吸引。
裴衍放下酒杯,眼眸漆黑盯着卫士南,好一会儿,忽地笑了,不咸不淡地说:“卫大人如此这般盛情款待,杨公公不尝尝?”
说完,裴衍才转头看向杨一寻。
杨一寻闻声转头,神色从容地睨了眼裴衍,粲然一笑,“岂敢拂了各位好意啊。”
说罢,杨一寻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下,举起空酒杯晃了晃,接着说道:“那我先干为敬。”
酒入喉,烧的杨一寻胸口一片灼热,眼前蒙了一层水雾。这酒闻着甘甜,却是烈酒,入口辛辣。
卫士南目光仿佛黏在杨一寻身上,见杨一寻如此喝酒,抬手示意侍女,“杨公公真是好酒量,还不快给杨公公满上。”
杨一寻没拒绝,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捏着酒杯,眯眼看着侍女倒酒。
侍女被杨一寻看的后背发凉,浑身不自在,倒完酒便低着头走开了。
杨一寻端起酒杯,再一次仰头饮尽,转头看着裴衍,她眼眸含着几分酒气,如星河浮霁。
“好酒啊。”杨一寻放下酒杯说道。
“酒是这么喝的?”裴衍看着杨一寻的样子,语气带着几分不悦,他心中百转,但脸上神色不变,眼底浮现一抹愠色。
旁人不易察觉,倒是坐在一旁的季叙白兴致勃勃地看向裴衍,带着一丝玩味。
有意思。
杨一寻一放下酒杯,侍女便眼勤的上前给她倒满,杨一寻对着侍女笑了笑,说:“我是个粗人,不懂饮酒品酒。”
“但这酒,确实是好酒啊。”说着,杨一寻又一次仰头饮尽杯中酒。
“这……”卫士南反倒愣了一瞬,接着虚笑了起来,那笑的让杨一寻有些反胃,卫士南说到:“杨公公爱喝,今天就在这儿畅饮。”
三杯酒烈酒下肚,杨一寻脸上微泛着红光,她用手指轻弹了下酒杯,“岂能饮酒误事。”
杨一寻语调仿佛带了钩子,钩的卫士南心猿意马。
“不碍事,不碍事。”卫士南盯了杨一寻几息,笑着说道:“本就是接风宴,各位舟车劳顿喝几杯酒也能暖暖身子,驱寒去疲。”
“事情也不急在今日。”卫士南接着说:“今日本就该让几位大人休息一下。”
“是啊。”底下的人顺着卫士南附和了几句。
杨一寻没说话,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坐在对面的吴云起,最后落在站在他身旁的倒酒侍女身上。
吴云起始终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他微微低头,周身散发着一种沉静儒雅的气息,仿佛与他们隔绝了。
裴衍捏着酒杯,黑袍散开倚在座上,他顺着杨一寻的视线看向吴云起,浅笑一声,似乎带着嘲讽,说道:“既然这样,那借此机会多喝几杯,也无妨。”
“你说是吧,杨公公。”裴衍语气无甚波澜,一字一顿地说道。
杨一寻在裴衍的注视下,悠悠地饮下第四杯酒,放下酒杯后,她冲着侍女扬了扬手,示意她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