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扶砚连日紧绷的心在这一瞬间得到缓解,他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大概再恣意的人,在喜欢二字面前,都会变得风声鹤唳小心翼翼吧。
白洎殷总觉得顾扶砚有话要对他说,她看着他,在等他下文。
顾扶砚亦在看她。
白洎殷良久等不到对方开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伸手去端桌上的残茶,“我不看你,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却不防顾扶砚凑近了些,他呵气如兰,缠出点旖旎的味道来,“若是要当神器之重,那阿姐觉得,谁坐后位合适?”
“咳...咳咳咳...”白洎殷被这一问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下被水呛住。顾扶砚还颇为贴心地伸出一只手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她呛出了眼泪,就这么看着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顾扶砚眸底笑意渐深,“只是觉得宫中事务确实多了些,若是我一个人,恐应付不过来。”
“船到桥头自然直,你想那么多干嘛?”
“阿姐还没回我呢。”
白洎殷低下头,似是要喝茶,可下一秒手一空,已有一只手伸来将她手里的杯盏拿走了。她一抬头,便见那茶盏已出现在对方唇边了,杯沿细看还残留着一抹殷红,那是白洎殷先前留在上面的唇脂。
白洎殷面色微变,正要说什么,却见对方喝完茶,骨节分明的手把玩着茶杯,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白洎殷心跳得飞快,不知怎得觉得有些热。她把话咽回了肚子里,看样子是要起身。却被抓住了手腕。
顾扶砚力道不大,与其说是抓着她,倒不如说只是轻轻搭了上来,若即若离,就这么静静勾着。可白洎殷果真不动了。
她深吸一口气,把心绪压下去了些,问:“你待如何?”
顾扶砚把杯子放下,这会没了那副轻浮的样子,反倒有些认真,“阿姐知道我想听什么。”
“你容我想一下。”
顾扶砚目光一怔,但那股怔神很快被后知后觉的欣喜所取代,他突然伸手勾住了白洎殷的脖子,脑袋埋在白洎殷肩窝里。
“阿姐答应我了。”
白洎殷要把人推开,眸子里似有笑意,“我答应你什么了?”
却听那头传来一声倒吸凉气,她收了玩笑的心思,“你伤口未愈,坐好。”
他就这么勾着她的脖子,一双眸子离得极近,眼底似有暗波涌动,“你没答应,我不起来。”
白洎殷着急顾扶砚的伤势,这会被缠的没办法,却还是没松口,“我要是不答应呢?你要像上辈子那样把我关起来吗?”
她话音刚落,感觉到肩膀上的那双手臂明显一僵,“我不会的...”
“再也不会了。”
白洎殷微微松了一口气,却听耳边的人接着道:“阿姐去哪我就去哪,但是阿姐身边不能再有其他人。”
白洎殷:“。。。”
这有什么区别吗?
白洎殷半开玩笑道:“你不许我身边有其他人,那你呢?你能做到身边只有我一个吗?”
顾扶砚心绪一动,定定道:“可以。阿姐这些年,可曾见过我身边有别人?”
“倒是阿姐...”
他说这话时语气颇有些怨怼。
“这可不好说。”白洎殷眉毛轻挑,“等真坐在那个位置上,纵使你没有那个心思,有些东西也会逼着你不得不做那些事。”
“谁敢多嘴,我就杀了他。”
白洎殷微微侧目,却见少年眼尾压着冷意,不似作伪。她眨了眨眼睛,“我以前是这么教你的吗?”
顾扶砚摇摇头,眼底的寒气不自觉被一抹缱绻代替,“那年阿姐替我受罚,后来受伤卧病足足三日,醒来时你和我说了尧舜禹的故事。你说,上位者高居九五,掌生杀大权。眼中有众生,胸吞百川流,或可安稳一世,人恒助之。若被权势蒙蔽了双眼,只看得见自己,则亲戚畔之,囚人囚己。”
“你还说...”顾扶砚垂了垂眸,压下眼底的笑意,“这样的人,若是有朝一日众叛亲离落魄了,落到阿姐手里,你定要把人拿麻袋一套乱棍打一通,在沿着祭坛跪行一天一夜,边跪边喊,‘我知罪...我知罪...’。”
他模仿着白洎殷的腔调,悠悠道。
这话内涵的是谁,不言而喻。
旧事重提,白洎殷哭笑不得,“你还记得。”
“我知道了。”顾扶砚道:“可是百姓过得好不好,与君王娶几个妻子有何关系?拉拢朝臣不止有这一种方式。何况阿姐也说过,皇帝后宫三千,那些妃子就高兴吗?若是处理一国之政只能依靠这种方式,那也是废物一个。”
顾扶砚丝毫不提自己的想法,只是顺着白洎殷的话说如何做一个明君。
却不料白洎殷问:“那你呢?你怎么想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