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问双目赤红,“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你敢对他们下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要做什么?”顾扶砚眸里含笑,眼角的那颗泪痣近乎妖冶,“大人不如想想,别人想做什么吧?”
他悠悠道:“我那位心善的兄长要除了你,又怎会做出这种斩草留根的事呢?再者说,您这些年在朝中想来有不少老朋友,凭您的那点势力,能护的住几时?想来有的是人想去关照一番。”
刘问回过味儿来,“你究竟要做什么?!”
“啧。”
顾扶砚对他这个反应并不满意。
刘问心头一跳,“七殿下,您神通广大,必然有办法。我自知这辈子犯下大过,罄竹难书,可下官的家人是无辜的。只求您能留我家人一条性命在,我愿用我这条残命,为殿下赴汤蹈火,来生结草衔环来报。”
“大人言重了。我不需要你赴汤蹈火。我是来帮大人的。”
来帮他?怎会有这么容易?
刘问深吸一口气,“您说。”
“药是好药,可要价值千金。究竟是什么样的药,需要这么大的价钱呢?”
“大人,您说,究竟是药贵呢,还是另有隐情呢?”
刘问大脑混乱,只当是顾时锦卸磨杀驴,和喻宁宫联手,设局使他倾家荡产,又身败名裂。面上一时间青白交错。
顾扶砚见他神情,知他是未通,心底冷嗤一阵。
“我这里有一张方子,用的都是平常药物,却可以治疗疫病,一副药只需五文钱。若是传到陛下手中,是不是也算福泽苍生了?只是我那好皇兄手里已经有一张方子了,我这会出头,有抢功之嫌。”他语气有些苦恼,“该怎么呈上去呢?”
刘问若是这会还没反应出来,就是傻子了。他目光沉了沉,显然是在思考顾扶砚的话。
这个七皇子从冷宫出来,不声不响,看似人畜无害。可只正式见过这么两面,他才意识到顾扶砚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他有一种感觉,这位是阎王殿下的修罗,站在他们看不见的高处高处俯瞰全局,却又不经意间朝局内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拨一下盘上棋子。
这宫中的尔虞我诈,暗度陈仓,于他而言不过游戏而已。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他在冷宫那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究竟是人是鬼?
可他已经这样了,将死之人,又有何惧?“既然如此,七殿下可能找到那日登府售药之人?”
顾扶砚不紧不慢地睇他一眼,“我能找,你敢认么?”
他眼底闪过一抹狠戾,“将死之人,有何不敢?只求七殿下来日得势,能照拂下官的家人。”
顾扶砚勾唇:“自然。”
自然是要好好照拂的。
“儿臣参见父皇。”
殿内的龙涎香不知何时起掺杂了一股苦辛气。
皇帝披着白色的中衣坐在床边,见到来人微微点了点头。
“你先前说,此次疫病的根源和雒伊的皮草有关?”
“是。儿臣此次奉旨查探金丹一事,顺藤摸瓜找到了一名医士,询问才知,这位医士师承天山药炉圣手冯佑,正是研制出治疫药方之人。此次出山,特救我北昭百姓于水火。”
皇帝听到有这等奇人,当即起了爱财的心思,只是担心这样的人不肯出山,试探道:“不知这位高人如今在何处?”
“父皇放心,儿臣回京后得知父皇头风病加重,特地将人请来,如今人就在殿外,父皇可要见见?”
皇帝心绪一动,“你有心了。”
他患头风病已经多年,这病隔三岔五便折磨的他头痛欲裂寝食难安,这几个月来更是愈来愈烈。人到末年,各种病症缠身,太医院的法子治不好他,这是油尽灯枯之势,他不服,但也不得不认。
可如今喻宁宫势力愈发做大,他又怎么甘心就怎么下去,他又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他本不报希望了。可仔细想想,平西将军这些年为国戍边,在外抛头颅洒热血。纵使这些年无人敢提,但他当年确实判错了案,误会了顾扶砚的母妃,才致使她在冷宫久病不治,抑郁而终,导致他和这个儿子错过了这么多年。
他一片孝心,他又怎能辜负?这位冷血的帝王第一次有了私心,他点了点头,“把人传进来看看吧。”
顾扶砚拱手,“是。”
“草民孙延,叩见陛下。”
纵使未披上那层龙袍,帝王威仪依旧。他只坐在那,平静的目光打量着来人。
这位孙延穿的是灰色的棉麻,衣服洗的半旧,身上不见多余的装饰,却是一层不染。举止不卑不亢,只见一眼,便令人觉得内心平静。颇有几分世外高人,不食烟火的气息。
顾玄裔道:“神医快快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