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许是还未吃药,想是吃了药便能好了。”她抹了抹眼泪,喃喃自语着,忙去上前端那药汤。
入手才发现竟是冷的。
她便出门起火,半晌方才回来,手里端着热乎乎的一碗药汁,散发着不可言喻的苦味。
她拿着汤匙给少爷送到嘴里,这边送了那边又从嘴角处淌了下来。如此三四次,一碗汤药尽是淌到了床榻上,秋霜忍不住又哭起来,只是哭罢了也是手足无措,片刻后终于想起来,对着那少年道:“少爷,你在这等着,我去叫老爷夫人来。”
便匆匆的出了门。
她先是去找了老爷,看门的仆人却说是老爷不在,出门去了,便又找到姜夫人那儿,大夫人却也只是看着手上丹红的指甲道:“既是生病了便去找大夫,找我有什么用?你既在姜家做了这些年的丫头,连这个也不知道?”
秋霜道:“可是刘大夫随着老爷一起出去了,如今大少爷在床上叫也叫不醒,可如何是好?”
“那就等着,找我有什么用?”大夫人冷哼一声:“似他这般的体弱多病,寻常人家早就没了,这些年也多亏了老爷心善,他虽不是老爷的亲子,却也年年都花了许多银子给他疗补身子。”
“反倒是你家少爷不知感恩,他屋里那个叫莲儿的丫头不老实,不知廉耻只顾着攀高枝,勾引老爷,我心善,不过是教训了几下还未发卖,他便闻风找了来下跪磕头,往常也不见他这般积极的与我请安,如今病了,与本夫人又有什么关系?”
说罢又是冷哼一声,挥了挥手,让人赶了她出去。
秋霜见此也只好告退出来,只是回去时候焦急不慎崴了脚,又见天色渐晚,终是忍不住失声哭了起来,她坐在石阶上,抹着眼泪哭了半晌,直哭的天色昏暗,方听到身边传来一个声音。
“姐姐,干什么在此哭的这般伤心?”
秋霜唬了一跳,抬起头见是一个白衣绿袍的年轻人,面容清俊,额角散下来黑发被风吹开了,露出左耳上的一只耳铛,蓝色的,在阳光下闪着盈盈的光。
“你……你是……我认得你,你是姜家新来的……”
“是,我姓叶,单名一个九字,刚来这儿不久。”对方嗓音柔和:“姐姐,怎么这般难过?”
他声音太过温柔,以至于秋霜根本止不住心里的那股涩意。
“大少爷就要不行了。”她泪水涟涟,哀哀的哭:“他前两日淋了些雨,如今是高热不止,想是要不行了……他……二少爷他对我有恩,如今眼看就要不活了,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呜……”
“家里不是有郎中吗?怎么,没有去看病吃药吗?”
“怎么没有,只是刘大夫的药越吃越严重,大少爷不过两日就躺在床上起不来了,现在是叫也叫不醒,跟死了一样……”
她哭哭啼啼,眼泪止不住的流:“夫人不喜大少爷,怕是以后给他烧点纸钱也不能够了……呜呜呜……”
对方似是沉默了一下:“大少爷,是那个个矮,瘦小,又白净文弱的男孩?”
秋霜愣了愣,点了点头。
“是前两日下雨时候,被罚跪在中庭的少年?”
秋霜又点了点头。
叶九罕见的沉默了一会儿,忽地想起这两日右眼皮跳灾,这灾是应在何处了。
秋霜哀哀的哭,片刻后,却听见那青年似是叹了口气,这般叫她:“姐姐,莫要伤心。家里的郎中不顶用去外面请就是了。”
“可……”
“天无绝人之路。”青年扶着胳膊将她搀扶了起来,又折了旁侧树上粗壮的树枝,去了枝叶做了棍子给她:“姐姐,可还能走吗?”
秋霜抹了抹眼泪,试了试,虽是疼痛,却也能走,更何况一个丫头哪能多娇气,遂点头。
青年笑了笑:“那就委屈姐姐这般了,夜深露重,等会儿更是不好走,姐姐还是先回去吧。”
“可……大少爷那儿……”
“大少爷那儿莫要担心,我去请大夫就是。”
“这……岂不是麻烦您……”
“不妨事,姐姐莫要多言,快些回去吧。”
青年太过温和,便是第一次见面,秋霜也不禁相信了他,点了点头,拄着拐一瘸一拐的往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