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莫紧抿着下唇,有些难以开口。
这该怎么说呢?和他说实话吗?
说因为我感觉自己可能快要时日无多了,所以最后想要听你为我弹几首曲子,但我又知道你很可能不会答应,所以就拜托了别人。
这样说吗?
林莫眼神有些游移,“没,没什么大事啊,而且你不是忙吗?我就是随便打发一下时间玩儿的。”
季予的时间在林莫这里向来会算得更为宝贵一些,过去几年间,林莫已经用无数次实践努力证明过了——自己花钱买不起他的时间,用爱也换不来他的陪伴。
只要季予不想,他哪怕是撒娇耍赖,摇尾乞怜,伏低做小,即便是卑微跪坐到尘埃里都是没用的。
他从不会回头多看自己一眼。
现实就是这样,如果是给人以沉重的当头一棒还尚有将人敲醒的可能,可季予给他的却是一种密针细缕般连绵回转的痛感,每当他自认为山穷水尽将要放弃之时,对方又会及时出现,适时给予他一丝续命的甘甜。
林莫太容易满足,也太好哄了,一点连回味都不够的甘甜就能让他坚守着这凄山苦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吃,林莫知道这是季予对自己一贯的做法。
这么多年,他若还看不清,倒真是虚长了岁数,白费了光阴。
林莫心里比谁都明白,目前两人之间的感情已经走到了何种摇摇欲坠的境地。
这场无望的爱恋最开始,本就是一杆倾斜的天平,有人在用爱不断加码,而有人却在不断地反复抽离,试探着那条坍圮基底的底线。
前者看似爱得轰轰烈烈惊天动地,不过全然只是感动了自己,付出所有最后输得一败涂地,后者却无声无息的看起来快要成功了。
林莫这么稀里糊涂地想。
“林莫!我在问你话,你到底有在听吗?”
季予气急愠怒的声音响起,一阵轻微尖锐的耳鸣过去,林莫这才怔然回神。
“嗯,嗯,听着呢。”林莫点着头,抬眸问:“你刚刚问什么了?”
季予对于林莫对自己极度敷衍的态度和毫无说服力的解释已然气愤非常,在这种时候他竟然还能走神。
“你他妈的脑子是有什么毛病吗?听不懂人话?脑子蠢笨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不学好!撒谎骗我就为了偷偷跑出来和那姓宋的小鬼见面?你到底想做什么!”
是了,他脑子当真是有毛病的,这可不能忘了。
林莫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沉吟片刻,突然冷不丁冒出一句:“你才有病。”
季予瞪着他,脸上布满不可置信的愕然,手指着自己,嘴唇微颤:“你骂我?”
“是你先骂我的。”林莫挺了挺腰板,抬起下巴:“你以后不许骂我,你再骂我的话,我也会骂你的。”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季予揪着林莫的衣领,觉得他要么是发烧了要么是疯了,不然他怎么敢这么和自己说话?
林莫刚刚声音不小,知道他肯定听清楚了,神情淡然道:“我不想和你吵架。”
这几年,二人之间爆发过不少的争吵,虽然林莫认为大多时候都是季予的过错,但每次先低头的一定是他自己。
因为他实在太害怕和季予冷战了。
他也实在受不了季予那种冷淡寡情的性子,生气了一走就是半把个月,还不怎么搭理人。
他们最长的一次冷战时间维持了两个月,别人离婚冷静期都过完了林莫才和他见上面,如果不是因为易感期,可能这个时间段还要延长。
那种见不着也摸不着人的日子有多难捱林莫最清楚不过,那种寂寞孤独的感受他深刻而真切地体会过很多次。
他惶恐不安,他焦虑难眠,就像是被全世界抛下,偌大的房变得不再是原有的温馨小家,只剩无边的孤寂和沉默无言的他。
季予好像早已经做好了时刻抛弃自己的准备,并且可以不受任何伤害地从这段感情中全身而退——无数次从夜里惊醒的林莫时常这样想。
季予生起气来是很可怕,但转念一想到自己已经是个连遗书都写好了的病人,林莫突然什么就不怕了。
说不定哪天意外突然到来,他连和对方好好道别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在这最后这段朝不保夕的日子里,林莫希望自己和他都能过得舒心。
林莫澄澈的浅眸波光潋滟,微仰着下巴直视着季予,握住他的手,由衷道:“我为早上对你撒谎的事情道歉,你不要生气了,我们回家一起好好吃饭吧。”
他对季予一向容忍迁就,所以他想偶尔自己犯错时,他也理应从季予这里得到一些大度的谅解,这样才公平。
季予不是那种动怒就要大骂,气恼就要直言指责的那种人,他生气时很少会像今天这样神情激动,情绪外露这么明显,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心绪格外异常,他讨厌这种不受控的、被情感操纵压制理智的感觉。
他盯着林莫那双沉静无波的眼睛看了许久,才缓慢冷静下来。
但心中那股难掩焦燥愈发强烈,他犹如将要抓不住什么一般的空落,像是一颗不断膨大的气球堵在胸腔,顷刻间就要炸裂,他急需要占有侵占些什么来填补内心的不安。
倏然,季予猛地按住林莫的后脑勺,撕咬一般的力度深吻啃噬着他面庞肌肤的每一寸。
季予到底是个成年高阶alpha,不到一会儿,林莫的嘴角被咬得鲜血直流,他奋力挣扎推开季予,“不要咬我!疼!”
林莫喜欢和季予接吻,可他不喜欢被这么暴力地对待,宛若被捕食的猎物一样被他凶狠撕咬,拆吃入腹。
“你也会喊疼?”季予呼吸也不太平稳,语气促狭:“平日里不是很能逞强吗?”
alpha双眼发红,无意识地散发出压迫征服意味的信息素。
林莫瞳孔骤缩,呼吸猝紧,不知道这是他在跟自己较什么劲儿,身体本能地挣动推拒,想要远离面前这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
“不……不要。”他不知何时对季予的信息素如此敏感了,被对方那带有压迫性的信息素逼得气紧,声音微颤:“我难受。”
“季予,你别这样。”感觉咽喉像是被对方狠狠扼制住,林莫完全呼吸不上来,难受得要命,身体四肢瘫软无力,他低喃求饶道:“我,我不喜欢。”
季予却不由分说地钳制禁锢住林莫挣扎的双手,将其举过头顶。
他粗声道:“装可怜没用,谁叫你撒谎骗人。”
季予撕开了两人的信息素阻隔贴,像是故意要他更疼长点记性一样,没有任何舔舐和唾液的润滑,alpha尖利的犬牙毫无预兆地直接刺入后颈皮肤,林莫禁不住尖叫出声。
林莫脖颈处那股淡雅花香扑鼻而来,犹如一汪清泉镇定减缓些了季予内心如烈火般的欲望与焦躁。
然而,alpha强制占有的本能依旧驱使着他想要更深一步彻底标记自己的伴侣,林莫后颈被他咬得不堪入眼,身上衣物也被系数剥落。
同时,剧院地下车场里,宋枳轩看着前方不远处那辆轻微震动摇晃的车体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