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徐惊缘又一次在面对梁烬舟的“私事”上,沉默了。
“我记得他俩上学那会儿好像关系不怎么样啊……”
……
又聊了一会儿,电话那头有人叫陈诺。
陈诺哎了一声,和那人说了几句话,再同徐惊缘开口,便是道别。
“那咱们周五晚上见啊。”
徐惊缘说:“好。”
挂断电话,徐惊缘走进沐雨浔风。
孟南正在后院忙着采买归纳。
徐惊缘从门口向后院忘了一眼,孟南正事无巨细地和送货人进行沟通,认真且严格,看起来像是没受到什么影响。
取消婚礼这件事情对孟南来说,其实没什么大不了。
但对于她的家人来说,像是捅破了天。
于是很快,徐惊缘就听到孟南焦急无奈地和家人通话。
“退了,不要来静南,礼金都退回去。”
“不是,是我要退,别给林子畅父亲打电话。”
“我不工作吃什么?你给我钱吗?”
“我大学学费都是自己交的,别说什么欠你们了。”
孟南面色沉重地挂了电话,转头又去点货品。
徐惊缘站在原地,没敢立刻上前。
孟南点好了物品数量,正准备找小推车来装货品,一转头看见表情鬼鬼祟祟的徐惊缘,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孟南无奈至极:“你什么时候到的?”
徐惊缘回她:“你接电话之前。”
“你就不知道帮我拿小推车来?”
徐惊缘立刻应声:“好嘞~”
沐雨浔风是新开的店面,无论是装修还是面积都比云岸听泉要阔绰,地理位置稍显偏僻。
后院里有一处人工荷花池,而今九月,花正开的艳丽,水流从假山缝隙里留下,水声潺潺。
徐惊缘从工具室推来小推车,孟南一鼓作气将货品放上去。徐惊缘一声没吭,拉着朝房间里去。
两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收拾好一切,才在一楼大厅里的专门设置的咖啡桌前坐下。
徐惊缘给孟南倒了杯柠檬水,又给自己倒了杯咖啡,问她:“你家里人给你打电话了?”
“本来后天就要结婚了。”孟南说,“我现在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
徐惊缘一脸认真思考的模样,说:“因为你家人吗?”
孟南又沉默了。
她能看得出,徐惊缘想要对她感同身受,但诚然她目前处在低谷,不需要也并不想让别人感同身受。
“我和林子畅可以断,但和家人没办法。”
“林子畅人品恶劣,还家暴,你父母应该能理解你吧?”
“我没有告诉他们。”孟南侧着身子,卧在柔软沙发里,看向她的眼睛温柔,有种叫人说不出来的感觉。
徐惊缘瘪了瘪嘴角,小心翼翼地询问:“能不能,我替你去说情。”
“和谁?”孟南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我爸妈吗?”
徐惊缘沉默地点了点头。
可孟南却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不要。”她说,“缘缘,不要。”
大概是不想让工作和家庭过分纠缠,又或者早已知晓答案。
孟南轻轻叹了口气,说:“缘缘,我真觉得丢人。”
徐惊缘想说丢人的不是你孟南,是林子畅那个家暴男,更是为了攀亲竭贵而对女儿人生不管不顾的老旧思想。
徐惊缘摇了摇头,唇线紧紧抿着,好半晌才说:“孟南你记着,不管怎么样,我都坚定不移地站在你这边,我才不管你的家人和林子畅是多么难缠不讲道理的人,你就在这里待着,谁敢来找你,我第一个把他赶出去。”
“林子畅的错误是可以判刑的。”徐惊缘说,“南南,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吧。”
-
徐惊缘在沐雨浔风待到很晚,窗外天色尽黑,一向干燥的北方都市竟然也有了几分潮湿阴冷。
她坐在前台里,员工去后院吃晚餐。
手机震动,她拿起来看。
梁烬舟问她:「周五的聚会,你去吗?」
徐惊缘说:「应该会去。」
徐惊缘放下手机,忽然就想起他那句——
“如果你不去的话,我也就不去了。”
像是做下了某种约定。
正想着,通话却突然打进来。
徐惊缘心脏骤停了一秒,她把手机拿起来,迅速点下通话键,听筒凑在耳边,却没能及时说出了话。
梁烬舟那边有一点嘈乱,他却声音沙哑,暗得发磁,“徐惊缘?”
徐惊缘嗯了一声。
梁烬舟问她:“你吃饭了么?”
“没。”徐惊缘声音不大,问他,“怎么了?”
梁烬舟说:“我买了烤栗子。”
徐惊缘下意识抿了抿唇,有点儿不知所措。
她说:“我不在家。”
“你在哪儿?”梁烬舟问。
徐惊缘报了位置。
他笑了笑,说:“刚好。”
徐惊缘:“?”
“我在附近。”
直到电话被挂断,徐惊缘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她抬头向门外看了眼,灯光耀眼,树枝被风吹得左右摇摆。
……
孟南第二次到前台来的时候,终于发现了眼前人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
“啊?”徐惊缘眨了眨眼,轻声反问她,“什么?”
“你有事儿吗?”孟南看着她。
“没、没有啊。”
“怎么心不在焉的?”孟南郁结。
徐惊缘决定躲开梁烬舟,前台回来后,她立刻去后院。
沐雨浔风也养了一条萨摩耶,是耶耶的儿子,叫椰子。
徐惊缘扯着椰子的前脚,毛发顺柔的像是绸缎一样。
她扯一下,椰子就看她一眼。
一人一狗两两相忘。
徐惊缘小声咕哝:“到底干嘛来找我……”
椰子:“啊呜~”
徐惊缘觉得,自己年龄也不小了,不该再因为这点小事而被左右情绪。
有脚步声从前面传来。
徐惊缘霎时回眸。
孟南边走着边问她:“怎么跑到这里和狗狗玩?”
徐惊缘笑呵呵说了声:“是啊。”随即心里又无奈又好笑,继续逗椰子玩。
气温渐渐降了,从她所在的位置向外看,刚好可以透过庭院看到远处被霓虹染亮的天边。
他为什么会在附近?
“缘姐。”
“啊?”
“吓一跳?”曲之燃从前面走过来,问她,“我有这么吓人吗?”
她立刻站起身,“不是,是我没看到你。”
“缘姐干嘛呢?”
“和椰子玩。”
“南姐呢?”曲之燃问她。
“你去小仓库看看。”
“好嘞。”
曲之燃向仓库方向走过去,刚迈出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扭头向前台走去。
推开门,正好看见一个男人从前厅走进来。
等走近了之后,曲之燃却忽然停下脚步,他越看越觉得这人眼熟。
对方也顿住视线。
像是和他有着同样困惑。
曲之燃竖起一根手指,指着梁烬舟的脸:“你是——那个那个那个医生?”
梁烬舟微微一怔,转眸看他,温和道:“我是那个医生。”
曲之燃自来熟:“你怎么来这儿了?”说完又想起了什么,拍了拍梁烬舟,“我知道了,你是来找缘姐的吧!”
梁烬舟:“……”
缘姐?
“她在后院呢,我去给你叫啊。”
梁烬舟颔首,“好。”
他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怎么……回事?
徐惊缘蹲在椰子旁边,微风轻轻拂动着裙摆,湖水从中心荡漾开来。曲之燃在她身后喊道:“缘姐,有人找你。”
夜已经深了,徐惊缘知道是谁来了。
她缓缓起身,手指拍在身上,试图抚平裙摆的褶皱。
身后前厅里,炽亮灯光下,身着黑色衬衣的梁烬舟笔直着身体,低眸看着手里的手机屏幕。
徐惊缘推开了门,恰好那瞬间,对方抬起了脸。
四目相对,梁烬舟收起手机,低声说:“你男朋友——”
曲之燃啊呜一嗓子——
“缘姐,你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
徐惊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