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羽又瞒着她在背后偷偷干了一件大事。

“黛小姐，你气色不佳，方才在塔内你已折损太多，我还是赶紧送你回去吧！”

“没事……我。”玥兮嗓音越发低哑，她走到塔大门前的阶梯上坐下来，“白驹你先走，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白驹颔首，“你不回去，兄长会担心你。”

“泠羽那边我自会解释。你拿着寿元果，回去救盈霜要紧。”玥兮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慢慢把头埋进了膝盖，不愿与人多话。

***

自泠羽登帝后，原天帝符津和原天后池翡就被死死地关押在芳菡宫中。

他们二人各自被铁链拴着，铁链焠有每个上古神兽獠牙一角，一旦带上，无论再厉害的神，除非是死，否则一辈子都不可能脱离。

他们两人一个在寝殿东侧，一个在寝殿西侧，面对面，双方都遥远地对望。

泠羽派了几名天兵在芳菡宫，每日天兵都会对符津和池翡两人施刑。

每次他们对池翡施刑时，符津都会被迫抬头，看着自己的爱人被鞭笞得伤痕累累，听她发出痛苦的连连惨叫。

每次对符津用刑时，池翡也会被迫看着自己原本龙颜风发的爱人如何从云端跌入泥潭。

他们两个原本是为四海艳羡的一对神侣。他们还是天帝天后时，长子沧濯主管天国，二人隐居蓬莱，决定安然共度余生。当时人人都赞佩不已，毕竟天帝重情、帝后相爱且其子有成的事迹古往今来少之又少。

如今他们只能遥隔相望，看着自己爱着的人被凌虐却无能为力，这或许是对两人最完美的酷刑。

夜凉露重，他们即将迎来今日的行刑，然而从芳菡宫外夺门而入的，却是那一颀长的银白色身影。

符津和池翡每每看到这明晃晃的银白色，都会想起他们已然故去的儿子沧濯。

然而这不是沧濯，是泠羽。

他们痛心不已。

沧濯也只能停留在他们的记忆里，眼前站着的这个居高临下的人，是符津从来都没有认识过的一个儿子。

符津疲惫地抬头，目光怨毒憎恨。他面色暗沉，脸上的纵横的皱纹从没如此显眼，再不复往日的威仪，身上血迹斑斑，简直就像是人间囚犯。

泠羽看着他父亲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眉心舒展了些许，“父亲刚刚这是把我认成沧濯了？”

符津切齿：“倘若我儿沧濯还在，岂容你在孤面前放肆……咳咳咳！”

泠羽不紧不慢道：“都沦落成这样还嘴硬。你不过是个仗着长子欺人的废天帝罢了，还胆敢在本座面前自称孤。你如此着急维护你那卑微可怜的自尊心，难道是说，”他瞥向对面的池翡，“你想在你爱人面前表演强势，好让你保持自己在她心中屹立不倒的地位？”

符津没说话，他不敢望向池翡，他不想知道池翡看见自己这般丑陋的模样会是何等神情。

下巴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捏住，符津被迫仰起头。

泠羽仍是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沉沉开口：“不敢看了？父亲和池翡娘娘还真是相爱，只愿意为爱人流露出最好的一面，其他人就可以如视草芥，是不是？”

他将符津的脸转到面对池翡的方向，道：“我要你看着她，好好品尝一下这种滋味。”

嘴巴也被泠羽钳住，符津想发出声音都发不成，只能瞪大眼睛向上翻，而后痛苦地紧闭起眼。

“别急，本座还有一事要告诉你们。你和池翡娘娘不是对沧濯的死深感痛心吗？大可不必，因为他早就在他七岁那年死了。”

此话一出，符津睁开眼，血丝充盈，瞪向泠羽。

对面的池翡也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呼。

泠羽嘴角勾起阴冷的笑，“沧濯七岁那年坠崖身亡，魂飞魄散。冥域奸细何由彻趁机将自己的神魄注入沧濯体内，为你们二人扮演了将近二十年的父慈子孝。”

符津登时面色涨红，池翡也不住哭泣。泠羽笑得更加阴寒，“很意外是不是。不过你们应该感谢他，否则，你们也苟活不到今日。”

符津情绪激动，怒目圆睁，身体一阵躁动，像是想要冲破铁链，可依旧徒劳。

泠羽捏着他下巴的那只手狠狠一推，松开了符津。

“今日不劳烦天兵们，本座亲自对你们两位上刑。”

泠羽嫌恶地瞥了符津一眼，转而向对面走去。

“你停下！”符津在他身后大喊，声音里多了一丝乞求：“你不要伤害她，不要……”

泠羽脚步一顿。他并未犹豫，继续往池翡走去，目光逐渐冷冽。

池翡一脸惊恐地望着他，一边摇头一边低语“不要”，泠羽突然扬掌，寒光自他掌心撺夺而出，疯狂地朝她击去。

池翡痛得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她被撕了身，却也撕了符津的心！

泠羽亲自上刑，远远比平常天兵用刑更为暴戾残忍。

符津只觉一阵心痛，他一边望着池翡，一边哀求泠羽：“求你，我求你不要动她！！咳咳……你心里有什么怨恨，冲我来！别伤她！咳咳咳……”

泠羽斜睨符津，手中如利剑般的寒光并未停止。他一面闭着眼，一面听着符津苦苦哀求，半晌后他才冷笑一声，转过身朝符津走去，“该轮到你了。”

话音一落，泠羽双掌猛地窜出两柱巨大银光，下一刻符津整个人便被圈在光中，痛苦嘶叫，磅礴威力压榨五内，比方才对池翡的刑罚更为残暴！

符津骤然喷出一大口浓浓的血雾。池翡恸哭不止。

直到符津快神志不清了，泠羽这才收手。他不会直接杀了他，让他悬命一线才好。

符津瘫倒在地，身体抽搐，两眼上翻。

泠羽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地上的人，拂袖往门口走去，边走边说：“过几日本座还会再来，你们老老实实在这里等着。”

他刚踏出大门，身后便传来怨恨的扯着嗓子说话的声音：

“我咒你……永远都不能和你的挚爱长相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