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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原来他是江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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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易听出来一丝较真的不服气,而这恰恰与她的年纪相符,他拧瓶盖喝水,喉咙得到滋润后才说:“我以为你们小时候已经淘汰掉老饭盒了。”

这话说得老气横秋,不知道他是对他们俩谁的年纪有误解,他看上去也没有超过30岁,难道他没有听过“你的童年我的童年好像都一样”么。

伍园举证说:“小时候我父母会从食堂蒸好饭菜带回来,如果哪天早上他们带了两颗鸡蛋去上班,中午掀开盒饭盖子,就会得到香喷喷的水蒸蛋。有时候我也会直接去厂里吃饭,吃完在传达室看会儿漫画,等我爸爸骑着自行车送我去学校。”

回忆时她也觉得奇妙,老饭盒像是触发了童年的开关,这些片段就这么清晰地展现在记忆的幕布上。

千禧年后莲镇制笔厂改制,大部分人去做别的活计了,她的父亲开始自立门户经营清涟笔庄,周鸣航的父亲则降薪留在了新厂,莲镇孩子们的童年也和热腾腾的蒸汽一起,停留在了时间的长河里。

陈易的长腿挤在矮小的折叠桌下,他坐得端正吃着饭,听着她描绘很具体的儿时片段。那是二十几年前那个独自在田野里奔跑穿梭的瘦弱小孩无从想象的画面。

“我小时候,我的……”他放下筷子,但还是维持着握着筷子虚虚握拳的手势,他头回和人说起老太太,身体和声音都很不习惯:“我的外婆,她在厂里的厨房帮工,每年腊八节厂里熬腊八粥,她就会用饭盒装满满一盒回来。特别满,回家的路上车篮子颠簸,糖水汁会渗出来,盒身变得很黏。小时候馋糖,等她从布袋子里拿出饭盒,我看到饭盒上汤汁的痕迹,嘴巴里就已经觉得甜了。”

很温馨的细节,可是他说着甜的字样,低沉的声音听上去是苦涩的。她看到他的嘴角小幅度地放松又收紧,一个小心翼翼不辨喜悲的笑转瞬即逝。他的眼睛用力地眨着,他让情绪流出,却又努力控制它的流动。

他侧过头喝水,伍园低头吃饭,等他拧好瓶盖回过头时,她看着饭盒盖说:“这就是盛腊八粥的饭盒吗?”

“嗯。”他说。三年前他离开江城时带走了晾衣绳上已经晒干的咸肉,装在饭盒和真空袋里。阴差阳错的是真空袋包装的反而被当地海关没收了。饭盒轻便耐摔,陪他走过了很多地方。

原来他是江城人,伍园想,他的眼睛雾气弥漫,一如江城潮湿的春天。

伍园有一个讲出来就显得虚无缥缈的理念,她认为器物一旦注入了主人期许或者寄托等各色情感,就会逐渐形成独一无二的物格。

“那这只饭盒的‘物格’就是甜甜的。”伍园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自己奇怪的理论告诉他。

陈易觉得她违和得像是在哄小孩子,可是偏偏她的表情很认真,她在努力地思考怎么解释这句话。

她说:“我从还小时就觉得,有些物品是有自己的品格的。一支笔,如果被一位国画家用久了,那它就会形成山水的物格;如果被书法家买走了,就会随着书法家不同的风格形成不同的物格;如果是被给孩子抓周的父母买走了,那它的物格就是甜甜的。”

她又看到他的眼睛轻巧地眨着,在努力消化她的理论。

伍园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有点好笑是吧,我知道这些想法听起来有点滑稽。”从前即使是和朋友们讲,他们也只是友善地摸摸她的头,说你的小脑瓜里只有笔吧。

陈易看向她,她因为对自己理论是否正确传达的不确定性而笑着,温和灵动。

他一路堵堵走走的情绪又流动起来,像山泉清冽,浸润四肢百骸。他说:“谢谢。那我也认识它的物格了。”

伍园说:“嗯,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一只甜甜的饭盒的。”

陈易低头,快速地把饭吃完。

吃完饭陈易抓紧时间给塔塔穿好胸背带,扣上牵引绳。

他从后备箱拿出一块自制的坐垫板子,准备安装到摩托车的踏板上,塔塔兴奋地想要跳上去,他用小臂轻轻挡开,告诉它:“再等一等。”

伍园把拖在地上的牵引绳捡起来,陪着塔塔蹲在不远处,看着它的主人捣鼓特制的狗狗座椅。

没看错的话是用三面托盘焊接而成的一个斗状座椅,在前端开了一面口子,焊着搭扣,正好卡进摩托车的踏板前端。

陈易瞥见她蹲着,介绍说:“这是用厨房里淘汰的面点托盘焊起来的,凉快也牢固。塔塔出门时可以窝着,也可以把头探出来吹风。”

伍园的脸靠着塔塔,翘起大拇指点了个赞。

他给塔塔戴上防风镜,宠物的机车头盔,头盔上有一个粉色的竹蜻蜓。再在自制座椅里面垫上松软的坐垫,用手掌三面撑了撑,确保不摇晃后对塔塔说:“坐进来吧。”

打扮得很好看的塔塔雀跃地蹦上前,又蹦了进去。伍园来不及放开它的牵引绳,随着它的跑动,绳子绕到了陈易的身上,他的上衣被绳子带上去一角,绳子触碰到他后腰上精瘦的肌肉,被轻软地弹开一点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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