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能想明白是一回事,但是对于不能结识一个皇子这件事,阿碗还是觉得有些可惜,索性别开脸不看向那边,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吧。
有人在看她。
阿碗回头,顺着那种奇怪的感觉望过去——依旧只看到前方重重的守卫,那些应该是侍卫的人虽然目光警觉,但并没有刻意落在她身上,而先前那道目光宛若实质,却在她回头的那一瞬间消失了。
她的视线所及,除了那些侍卫……便是三皇子的轿子。
有帘帐遮着,看不到背后的人。
是那个什么三皇子在看她吗?还是三皇子身边别的什么人?
不管是谁,对方为什么要偷看她?
对,就是偷看,当她低下头,那道眼神便又落到她身上了,而她一抬头,那目光便又移开了。
阿碗皱眉,假设那个人是三皇子的话,三皇子为什么要偷看她?总不能是看她好看吧——阿碗摸了摸自己的脸,倒也不是她看低自己,但是她知道,这京中比她好看的人多的是,一个皇子见到的美人应该不少,不至于对她感兴趣吧?总不能是大鱼大肉吃多了,想吃清粥小菜?
阿碗摇了摇头,甩开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觉得就算是三皇子在看她,可能是跟大多数人一样,觉得她配不上萧屿吧——毕竟从别人口中听来,三皇子以前跟萧屿关系应该不错,加之还多了一份救命之恩。
应该是这样,阿碗叹了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幸好她刚才没借着萧屿的关系跟三皇子套近乎,否则只怕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别人不喜欢自己还硬凑过去,上辈子有人这么说过她,这种行为好像叫做“自取其辱”。
阿碗收回这些纷杂的思绪,正好萧屿也回来了,阿碗打量了他好一会,见他的确不像是受了委屈或者被欺负的样子,心下稍定。
跟着萧屿一道回来的,还有先前传话的人,那个声音很奇怪的男人手上捧着礼盒,说是殿下赏赐的,许嬷嬷代为接过,给了对方一个小荷包,并托对方将给三皇子的回礼带回去。
阿碗叹气,虽然不知道荷包跟给三皇子的礼物是什么,但显然是要花钱的——难怪萧屿一个月二十两都不够用。
阿碗也不敢问这钱是不是也是先前许嬷嬷说过的那些必要的开支,只是苦着脸——怎么办,好像真的快养不起萧屿了。
前边的队伍继续走动,阿碗却仍旧能感觉得到那道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那视线仿若实质,犹如针一般扎在她身上,阿碗却不敢追寻那道目光的来源了。
好在,随着仪仗走远,那目光终究还是收回去了。
登山,入寺,祈福,跪拜,添油——阿碗拉着萧屿跟着许嬷嬷行动,没说是为什么,只说是让萧屿陪着自己,幸好萧屿也没多问,老老实实的,阿碗叫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见他如此听话,阿碗心中因为那道莫名其妙的目光而生的烦忧总算是消散了些,只是心内又添了别的惆怅。
阿碗不信鬼神,即使她身上发生了死而复生这般怪力乱神之事,她也依旧不信。
年少的时候——也不只是年少的时候,而是一直以来,她跟池青的日子过得并不算顺遂,明明才活了十几年几十年,却要经历那么多的事,如果这世间真有神佛、死去的祖先真的死后有灵的话,怎么能够眼见着这天底下这么多的苦难却什么都不做。
总不能是因为她没怎么给那些神佛那些祖宗烧够香油纸钱所以他们听不到她的祈求吧。
但是这一刻,阿碗真很希望这世间有神佛、萧屿的母亲也在天有灵——她也不求太多,只求这辈子就别让萧屿再跟上辈子一样被人害得丢了性命吧。
忙完这些事已经日暮,回城是来不及了,他们一行便在山下的小院住下,萧屿说爬山爬得有些困乏早早安歇了,等到天黑,换了一身装束,趁着夜色的掩盖跳出窗子出了小院,骑上许嬷嬷事先准备好的马,往一处庄园而去。
许是知道他会来,庄园外有人在等着,萧屿跟着对方进入庄园,经过重重的门墙,终于走到最里边的一间屋子。
白日里见过的人坐在上首,见他进来似乎并不意外,将其他人都屏退,屋内只剩下他二人,萧屿朝对方行礼:“殿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