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六江连忙给他倒茶顺顺。
“我说正事儿呢。”臧桓一竖眉毛。
这样的悲惨往事不该严肃些吗,怎么这两人像是听话本似的,又吃又喝没个正形。
余淮水遂放下鸡腿,惹得臧六江连声叹息。
“哎... 总之,最后还是老爹回来镇住了场子,朱权有领着那帮没脑子的下了山,你猜,他们去找谁了?”
“谁?”余淮水好奇地抻着脑袋问道。
“县里的县衙老爷,朱有德。”臧焱豪饮了半坛子酒水,有些醉意地开口骂到:“他们两个勾结着,早就想吞了咱们山头了,私底下动了不少手脚。”
余淮水想起村里乡民那些奇怪的态度,怕是那朱有德为污蔑臧六江,有意散播出来的。
不作恶也不敛财,还兜头被人浇了屎盆子,难怪臧六江在旁边瞧着这样委屈。
余淮水想着,看臧六江又捏来一块点心,不忍拒绝,便张嘴吃下了。
“哎,你们倒是恩爱。”
臧焱酒气上头,他看着粗壮,酒量却不是很好,只大半坛就摇摇晃晃了。
“弟媳,也别怪哥哥刚刚那么凶,你给哥哥交个底,你到底是哪里人。”
情形至此,余淮水也不忍拒绝,除去他是个男人这点没说外,将其余的一五一十尽数交代了。
说到自己是孤儿时,一桌人就变了脸色。
再说到自己做书童,臧焱已经坐立不安了。
最后讲到臧六江‘英雄救美’,自己‘以身相许’,臧焱居然一抹眼眶,吧嗒吧嗒掉下泪来。
“居然是个孤儿... ”
“咱也是孤儿。”黎傲接茬:“咱全桌都是。”
啪的一声,黎傲挨了左右两巴掌,打的龇牙咧嘴差点钻桌下去。
“六江啊,你可一定要对人家好。”喝醉了酒的臧焱变得热忱又感性,他抹着泪,朝着余淮水一举杯。
“刚刚是哥哥的错,我自罚!”
几杯酒下肚,臧焱还是心里有愧,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探手从自己怀里摸出一沓银票来。
“来。”臧焱摇摇晃晃地数,头晕眼花也数不清楚,索性一伸手,一沓子银票尽数递了过去:“拿着!喜欢什么就让六江带你去买!”
“这,这不行。”转变如此之大,余淮水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推辞:“六江待我很好,已经足够了!”
“客气什么,拿着。”
臧桓也不废话,一把夺过臧焱手中的银票塞到了臧六江的手中:“六江,替人家收好。”
“得令!”臧六江嬉笑着一收那卷票子,塞进了余淮水的怀包里。
几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臧焱是彻底醉了,大着舌头要拉余淮水拜把兄弟,说只有如此才能解心头愧疚。
臧六江和黎傲一边一个拖着臧焱去了偏屋,待回来收拾好吃食,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就别走了,在我这儿睡一晚。”臧桓朝着另间偏屋扬了扬下巴:“那间,有灶火也冻不着你俩。”
走夜路的确危险,臧六江应了下来,带着余淮水去隔壁铺被褥,临要走时,臧桓喊臧六江回去说了句悄悄话:
“知道你们新婚,今晚可别闹腾,黎傲屋子挨着近,小孩听见就不好了。”
臧六江扬起眉毛,也不应声,拱着余淮水离开。
还小孩,在这个年纪臧六江都当上大当家了,该给孩子一些新婚冲击了。
当晚黎傲便听隔壁屋传来了窸窣声响。
“你又要闹什么,这是你哥哥家... 哎呀.... ”
“就是闹给他们听的,这样才像。”末尾几个字,臧六江坏心思地咬的轻。
接着,便听隔壁那老旧的木床传来吱嘎嘎地响动,时而急促时而沉重,偶尔有两人含浑的话传来,低低的听不清楚。
老天,便这么耐不住?
黎傲的脸都扭曲了,翻身用被子捂住脑袋,可即便如此也能听见床板的响动。
臧六江正呲牙乐的不亦乐乎,他跟黎傲从小打到大的交情,这会儿不得臊死这个小兔崽子?
猛地,便听手中床脚干脆的一声,躺在床上的余淮水猛地一仰,连被子带人一骨碌便摔在了地上,发出巨响。
整间屋子安静的可怕,接着,便响起了黎傲的笑声。
屋外柴堆旁站起个身影,他身上落了雪,脚步也踉跄,显然已经蹲守许久了。
他回头望了一眼熄了烛火的臧桓家,朝着西跑去。
拴在马棚里的大黑将一切纳入眼底,焦躁地甩头,打起响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