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臧六江的话说,两个单身汉的家里定是鸡飞狗跳的,得买些吃食去,以防止空着肚子去再空着肚子回。
“哎,也不知道黎傲那小子眼下如何了,这几年也不来山上看我,上次见面还瘦的跟麻杆似的。”
臧六江颇像个担忧小孩的长辈,不住地摇头叹息。
结果离了臧桓家老远,两人便瞧见有个身穿薄薄坎肩的汉子,正高举着斧子劈柴。
两臂饱满,肌肉匀称,十六岁的男孩儿长得比余淮水还高个小半头,虽不及臧六江健壮,可也初见男人雄风了。
“这孩子十六?!”余淮水瞠目,瞪眼瞧着院里望来的黎傲。
有个单薄的身影从屋里钻出来,应当就是臧六江口中的二哥臧桓了,与臧六江描述地没什么区分,的确是病气又弱不禁风的人。
“黎傲。”
臧桓被风裹着一吹,马上咳嗽起来,嘴上还是十分严厉地说道:“ 没斧子把儿高的崽子劈哪门子柴,回来。”
黎傲应了一声,当啷一把扔了斧子,转头瞧瞧立在院门前的臧六江跟余淮水,对着刚要回屋的臧桓扬声道:“小爹,臧六江领人来了。”
臧桓一早便得了风声,瞧见迎着黎傲招呼进来的两人,略一点头,再要说话已经冻得上下牙打架了。
三人吓了一跳,也顾不上东西,七手八脚地推着臧桓进屋。
“真...真是失礼了...”
臧桓知道余淮水便是今日要见的弟妹,生怕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被黎傲裹了两层被褥塞在炕上,还要哆哆嗦嗦地拱手。
“见..见过弟妹,我,我是六江他二哥,单字一个桓。”
“我知道,二哥。”
余淮水头一次见比他还要瘦弱的人,无论是在傅家还是在山上,他都是最单薄的一个,如今见了臧桓,余淮水莫名地涌起一股责任感来,上手便要替臧桓拢被子。
屋里其余三人同时“诶!”了一声。
臧六江一把拽过‘男扮女’的余淮水,臧桓则为了‘男女有别’裹着被子一头扎进了炕的内侧。
“我,”余淮水这才意识到不妥,慌忙地替自己找补。
“我家里也有两个哥哥,习惯了!”
“啊,啊哈哈,哥哥,家里有哥哥好啊!”
臧桓吓得一脑门虚汗,心道这小姐看着英气,行为也是豪放,难怪六江喜欢。
他干笑两声随即瞪了一眼立在旁边的臧六江,示意他赶紧把人拉走。
屋里的确如臧六江所说,没有女眷的痕迹,比起臧大树家乱些,可也算干净不至于邋遢。
打包来的饭菜乱七八糟地堆在桌上,余淮水正想要不要动手帮着收拾一二,刚起身凑了过去,便被臧六江一抬,扔到炕的另侧去了。
臧桓缓过了劲儿,身上不哆嗦了,脸上也有了血色,便朝着臧六江道:“臧焱一会儿就到,你们也有几年不见了吧?”
臧焱就是臧强几个儿子里,唯一雄心壮志打算好好作出一番土匪事业的人。
结果当年继承了衣钵不到三天,就被熊夹子夹断了脚的那一位。
“那感情好。”臧六江利索地拆了吃食:“一道见了,也能让我俩省些力气。”
说着,他下意识要把沾了荤油的手往裤子上擦,坐在对面的余淮水双眼猛地瞪大,瞧着像平日要打人的信号。
这可不行,媳妇儿爱干净。
于是臧六江将手伸向了黎傲的后背,挥臂上下一抹,留下了两道晶亮的油印。
屋里安静了一瞬,顿时响起了骂娘声,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彼此追赶窜出了屋门,只听外头叮当哎哟一阵响,又响起了第三人的骂声:
“兔崽子!要撞死我啊!?”
余淮水赶忙出去一看,臧六江与黎傲正一边一个地架着一圆润高胖的男人。
那男人续了胡子,又穿了身黑棕的袄子,猛地一瞧余淮水还当两人架了头熊回来。
“不是说你小子成亲了?人在哪呢?”
臧焱还没瞧见立在屋门口偷看的余淮水,粗声粗气地骂道:“我听说你小子是劫...”
“三哥!”
臧六江立刻制止臧焱继续下去,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心虚,朝着屋门方向一努嘴:“在那儿呢,别吓着人。”
臧焱立马住了嘴,目光挪过去在余淮水身上上下一瞧,扶在臧六江肩上的手霎时硬如铁爪,捏的臧六江吃痛。
“还说不是劫的!?”
臧焱咬牙切齿地低声道:“你这德性能找到这么好的姑娘?!”